李蕊芝那个欺负人的,一不顺心,撒手就走,还有不少人去哄她。而秦溪这个被欺负的,反倒还要哭兮兮地继续演戏,继续被常瑞臭骂,等到当天的拍摄结束,大家也都观察出来,这是副导演都不满意秦溪了,于是大家都自觉地远着秦溪了,不想因为他而被拉入战火之中。

秦溪心头冷笑,十分不屑,他虽然知道在娱乐圈里跟红顶白是常事,但是表现得这么世故,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厌烦。

这一天的确是被折腾得够呛,秦溪疲累地靠在洗漱台前,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捧凉水泼到脸上,他本意是想缓解一下疲劳,谁知道生水一碰到伤口,顿时疼得他“嘶”了一声。那不是一种剧痛,而是隐隐扯着脸皮的疼……隐隐约约的,反倒令人厌烦。

秦溪安慰了自己几句,在拍戏的过程中,受什么样的伤都有可能,就当自己是很敬业好了。

第二天起床,该拍戏,秦溪还是得去照样拍戏。

一大早来到剧组,大家都在各自忙活了,等到主角拍了一个多小时准备休息了,李蕊芝才姗姗来迟,还带着一脸的惺忪睡意。虽然不得不承认李蕊芝的确是个大美女,但是她的美,实在没有几人能够欣赏,剧组里的人都费尽心思地躲着她,生怕她像折磨秦溪那样,也去折磨他们。

李蕊芝的助理已经帮她搭好了遮阳伞,椅子,桌子,还贴心地放上了一杯果汁,鲜榨的那种呢,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排场大,她的身份高贵。

唐熏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她递给秦溪一瓶水,“没买到牛奶,将就一下咯。”

“没事。”秦溪最近消化不是很好,不喝牛奶也正好,他拧开矿泉水瓶,才刚刚喝一口,就听到常瑞大声叫他的名字。

“秦溪,快过来!下场就是你的戏了!”常瑞拔高了声音。这副阵仗,秦溪哪里还敢拖延,他将手里的水瓶扔给唐熏,快步走过去了。唐熏撇了撇嘴,将视线撤回来,结果无意中扫到了另一边的李蕊芝,她诡异地发现李蕊芝嘴角噙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唐熏眨了眨眼,再看的时候,那丝笑意又消失了,是她的错觉吗?唐熏拧起了眉,心中有点不安。

这几天李蕊芝和常副导都是费尽心思来折腾秦溪,现在还不知道又要使出什么样的手段。

“常导,下面该我的戏份了吗?”秦溪连个妆都还没来得及上,就只换了一身衣服。

常瑞皱着眉打量了他两眼,“怎么回事?妆都没上?看你脸色这么憔悴,这拍出来效果能好吗?”

秦溪在心里骂了句鸡蛋里挑骨头,要不是他们故意折腾他,他能脸色不好吗?秦溪微笑着解释:“我刚才本来要去化妆的,只不过那边太挤了,还没来得及呢。”按理来说,即将要拍到戏份儿的演员会提前通知,然后安排上妆换衣服,这才来得及到时候说拍就开拍。但是秦溪这边压根没人通知,想也知道是常瑞这个副导演默许的。

果然常瑞根本没有听他的解释,直接冷着脸,说:“还愣着干什么?就这样上啊!等会儿拍完如果效果不好,我再让人给你补妆!”

其实秦溪本身的底子是相当出色的,就算不上妆也依旧很上镜,只不过离角色的还原度,要稍微差上那么一点而已。

他无所畏惧地走到镜头下,心想,今天常瑞又想要让他NG几次呢?

“准备开机!”

“一、二、三……”

秦溪依旧按照自己理解的那样来表演,而这一次很奇怪的是,常瑞居然没有找他麻烦,让他很顺利地过了这一条。再之后,就有人上来跟他演对手戏了。其中就是小混混和他的戏份,以及他和主演之间的戏份。他和小混混这一段仍旧是常瑞负责拍摄。

扮演混混的青年打扮得像个非主流的古惑仔一样,跑进了武成心的房间。

秦溪也不客气,既然难得常瑞没找他的麻烦,他就尽情地飚了一把演技,将之前的憋屈全部发泄在了这里面。

对面的青年虽然比他在娱乐圈里资历要深,但是要论起演技,还真不是秦溪的对手,对方原本就有些看轻秦溪,甚至是不太乐意和秦溪演对手戏的。因为常瑞看不惯秦溪,这在剧组里已经成为了不是秘密的秘密,谁不担心跟他一起对戏的时候,也因此被牵连,被常瑞无情地喊了一次又一次卡。

他们看见秦溪的脸色倒是一如既往的沉静,但是他们这些做旁观者的,看见这样的一幕幕,都觉得心里有点忍不下去。

正是青年这种轻视和自以为是的同情心,让他在秦溪的对面相形见绌,到了后面又是忘词,又是表情呆滞,简直一塌糊涂,这下常瑞才是黑着脸喊了卡,并且将青年叫到了身边去慢慢教训。秦溪慢悠悠地从镜头底下走出来,让唐熏给自己拿水来。他喝了一口气,心里淤积的那股气终于顺着吐出来了。

多爽啊。

吼完了那个青年,常瑞又陡然将炮口对准了秦溪,大骂他,不懂得配合搭戏的同事,骂他演戏的时候只顾自己,骂他演得不对。秦溪是真的要给气笑了,常瑞为了骂他,也是不容易,毕竟精挑细选出了这些罪名。听上去像那么回事,但是只要稍微长点脑子,都会知道这他妈都什么狗屁玩意儿?

演戏就是演戏,他作为一个演技较好的人,难道他为了去迁就别人,就要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演技烂到家的人吗?对手演得不好,难道也要怪他吗?

青年被常瑞吼得有点木,接下来的戏份也拍不成了,而林其正那边还在忙。常瑞就做主,暂时跳过这几段,直接拍摄后面武成心为了逃命,从窗户上摔下去,摔进人家晾着的棉被上,脸上还掉了女性内衣,结果被人当做色狼这一段。

常瑞叫道具师拿来威亚,也丝毫没有要让威亚师傅指导一下秦溪的意思,他始终都冷着脸,将威亚往秦溪面前一丢,“穿上,等会儿需要。”

秦溪这下知道,等一下往下摔,可能是要摔实了。

他皱了皱眉,他虽然知道威亚绑在身上之后的注意事项,但他也没自己穿过威亚啊。

常瑞不耐烦地催促他,“还愣着干什么?快点!”

身边的工作人员也没一个敢帮他的,都害怕受到常瑞的迁怒。秦溪捡起了地上的装备,唐熏突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长着一双丹凤眼,瞪人的时候,特别凌厉,她将周围所有的人都扫视了一圈,然后才对秦溪说:“没事,我帮你穿,以前陪井维去拍戏的时候,我就学到这一手了。”

唐熏耸耸肩,动作利落

地给秦溪穿好了。但是等穿好之后,唐熏又顿住了,“你这场戏拍什么呀?”吊威亚都是比较危险的事情,一般都是由专业人员操作,因为一旦出事故,可能就是非常严重的。

“拍我从那面窗户那儿,摔到楼下。”秦溪点了点下巴,示意唐熏看向那个方向。

唐熏抬头一看,尽管只有一层楼高,但是也是相当危险的,她当即就皱起了眉,小声抱怨,“剧组的人疯了吧?这是要让你真摔啊!”

其实很多看上去摔下山崖,摔下楼梯,之类的动作,可能都是分成好几段来拍,然后通过后期的处理,将其做成十分流畅十分危急的一个片段。这里也是可以的。但是常瑞说,这是拍电影,不是拍电视剧,他们都力求严谨,不是一切都需要用电脑特技来完成的,如果都那样的话,以后演员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做演员就应该舍得付出!甚至是付出自己的全部!

常瑞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秦溪也不可能像李蕊芝那样一摔剧本就走人。就是因为他是个新人,所以他处处有顾忌,他不能嚣张,不能反驳别人的谩骂,不能不尊重前辈。

秦溪叹了口气,抓了抓身上的威亚装备,还是很紧实的,应该不可能出问题。李蕊芝和常瑞再看他不顺眼,也不至于在这上面动手脚,来害死他吧。

秦溪轻松地走到了窗台边。

几个黑帮分子朝他追过来,眼看着就要抓住他了,秦溪动作敏捷地爬上窗户,想跳又不敢跳,主角的朋友在背后踹了他一脚,说:“给老子飞吧!”

武成心条件反射地展开双手,开启了作诗模式,“啊……我的翅膀,终于解开桎梏,我将飞往何……方啊啊啊啊啊!”接下来就变成了惨叫声,因为这里武成心已经摔下去了,而且噼里啪啦带动了不少晾衣服的杆,最后他落在了棉被上,女性内衣是后来被人扔到他脸上去的。这一段会在电影里被剪成是从晾衣架上飘下去的。

“卡!”秦溪被摔得有点儿疼,尽管有棉被垫着,但是放威亚的那头,放得太快了,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秦溪摸了摸了自己的屁股,感觉那里都有点木,就跟摔成五瓣儿了一样。

“你拍的什么东西?重来!”常瑞大吼一声。

秦溪对负责威亚的师傅打了个手势,笑着说:“麻烦等会儿慢一点。”

师傅笑了笑,没说话。

秦溪在心底叹了口气,又重新爬到窗台边上,还是刚才那一幕在继续,秦溪继续被踹下去,继续吟诗,继续惨叫……再继续摔落在棉被上。其实那种从高的地方摔下去,仿佛濒死一样的感觉,不是每一个演员都能承受得了的。其实之前常瑞都是故意的,以为秦溪会在这一出戏里被吓哭,甚至是吓尿裤子,谁知道秦溪这个新人,居然就算是从窗台上掉下去了,他还是能继续演戏。

秦溪并不是完全没有那种害怕的心理,他也会有一瞬间的退缩,大概是上辈子死的时候印象太深刻,这辈子的秦溪就格外害怕死亡,尤其是比较惨的死法,他都难以想象。

“卡!”

秦溪躺在地上才三秒钟,就又听见了常瑞的喊声。

秦溪从地上爬起来,常瑞说:“这条还是拍得太烂,重来!快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