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回 演百戏唬弄倭使者,赴檀洞土王宴隋臣

开春的扬州府,景色秀美,春风撩人,已催开不少含苞待放的花草,春风惹游人的美好时节。小野臣因高、鞍作福利等倭国使者在扬州周边游玩了数日,收购了不少佛学经书,又有宇文述赠送了一些书籍,装载到船上。

这些倭国来使十分得意,毕竟此行是为求佛学经典,都觉得天皇的差遣终于可以满载而归了,对于隋军水师已出东海,还浑然不知。这时,宇文述带着几个随从来到江边。

“小野大人,从今日起,朝廷给你准备了三天绝活大戏,称之为鱼龙百戏,好好给你们倭人留点念想。”

“多谢许国公!”

鱼龙百戏,大演三日,一来犒劳随行官员,二来让倭国使节开开眼界。倭国并无杂耍艺人,小野等使节看了以为是神功绝技,目瞪口呆,连连赞叹。

眼看杂耍表演到了最后一天,夷邪久国使者正在观看节目,一个个高枕无忧,怡然自得,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宇文述拿着一道圣旨匆匆走来,所有艺人纷纷终止表演,站到一旁。

台下的倭使小野臣因高一看宇文述脸色深沉,毫无半点笑容,惊诧问道:“宇文大人有什么急事?”

“夷邪久国使者听旨!”

小野臣因高、鞍作福利等几个一愣,表演的艺人和其他陪看的大臣,纷纷跪倒,小野和鞍作一看势头不对,也撩袍跪倒,恭听圣旨。

宇文述展开圣旨,厉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业三年三月,大隋水军由长江口出发,东征琉求国,收复夷州诸岛。乘此机会,告诫东海蛮夷各部,应尽早称臣,免得触犯龙威,自取灭亡!钦此!”

小野和鞍作跪在地上懵头少时,才缓过神来,宇文述道:“二位使节,三日之前我主已派兵东征,鱼龙百戏演到今日也算结束了,早早告知你家主子,早早称臣吧。”

小野道:“既然东海战事一触即发,何不让我夷邪久国从中调停,快带我等要见大隋皇帝。”

“晚啦。”

“晚了?”

“我主已于今早起驾,返回东都了。”

“这……”小野等人一时发懵。

“小野使节,夷州诸岛自东吴之时,便属我九州之地,自己收回自己的土地,用不着你们调停吧。”宇文述顺手把圣旨放在了桌案上,转身离去。真可谓:

异人杂技轻功飘,倭使看戏惊叹高。

江口战船劈波浪,茫茫东海风浪飚。

倭使仓促归国之日,正是隋军出海之时。出师东海的大隋水师,一路东进,乘风破浪,何蛮是闽南人熟悉海路,过了两日有余,果然海上隐隐望见有岛屿出现。

战船上的水勇交相欢呼,朱宽满面喜悦,问道何蛮:“莫非那就是夷州岛?”

何蛮站在船头,远远眺望,摇了摇头说道:“此岛并非夷州岛,而是高华岛,闽浙百姓出东海打鱼,与琉求人交易,必经高华岛而折向南行,便是琉求国的夷州岛。”

虽然空欢喜一场,但是还是颇为欣慰,有何蛮亲自向导,众人不愁在海上迷路。又在海上航行两日,果然海上又有岛屿出现,犹如一条蟠龙,旋蜿延于海面,若形若现。

何蛮再三眺望,朱宽等众人用迟疑的眼神望着何蛮,只见何蛮一拍船沿,大声喝道:“这就是夷州岛。”

朱宽大喜,对麾下喝道:“加速前行,登陆夷州岛。”

战船靠岸,岸边的百姓纷纷背着木条框子,围上来观看。众人登上岸,朱宽问道:“以海师之见,岛民为何岸边相迎?”

“夷州民风淳朴,百姓多与往来船只交易山货,想必把我们当做了商船,这是来做交易的。”

岛上的百姓见船上,并无商家,反到是从船上下来不少兵士,岛民不知道缘故,又纷纷散去。初到夷州岛的隋军与岸边岛民秋毫无犯,也算是相安无事。

这次东征招安琉求国,隋军所能出海的战船并不多,登上夷州岛的隋军也只有五百多人,众将士摆成一字长蛇阵,向岛内深入,沿着大路走到一个大山口,忽然传来一阵闷响,何蛮说道:“不好,此乃木鼓,定有伏兵!”

朱宽调转马头,高声喝道:“传令后队,止步列队。”

跟在后面的兵士立刻散开,摆成战阵,只见前方一群山民蜂拥而出,发饰各异,犹如野人一般,却手持刀枪,拦住去路。

从人群之中,走出一匹高头马,马上一人,身穿牛皮坎肩,腰系鹿筋带子,下面牛皮群,脚上穿着露脚趾的兽皮靴,长带束发,浓眉虎目,蒜头鼻子厚嘴唇,手中一条三股托天叉,煞是威猛。

朱宽望了望,拦在山路上的人马足有两千余众,朱宽虽不知这是山匪,还是琉求国兵士,总是人马数量远在隋军之上。朱宽刀挂马鞍桥,双手作揖道:“各位英雄,我乃大隋皇帝麾下水军大将朱宽,奉旨东游,招抚琉求国主,归顺大隋。”

“哈哈哈哈……”为首之人仰面大笑,指着朱宽喝道:“朱宽听着,我乃两山口陀螺洞洞主那牙!想见我家国主,除非有本事先胜我手中三股托天叉!”

何蛮细细观看陀螺洞主麾下将士的阵势,在身旁说道:“这些山贼虽然人多,但毫无阵法,应速备强弩,足以抵挡。”

“速备强弩!”朱宽一声令下,一队兵士端起强弩,准备迎战。

琉求国从未见过强弩,也不曾畏惧,那牙洞主大喝道:“隋人休要唬人,先吃我一叉!”那牙催马杀出,朱宽举刀迎战。

二人交手,厮杀一团,那牙虽然力气巨大,但是没有多少真武艺,打了七八个回合,便招架不住。那牙自知不是对手,虚晃一叉,对身后的山兵喊道:“众兄弟助我!”

陀螺洞的山兵铺天盖地,蜂拥杀出,何蛮见敌兵冲出,下令放弩。琉求的山兵从未见过强弩,被射的东倒西歪,人仰马翻,后面的兵丁不敢近前,退守到山间木栅之后。

两山口陀螺洞的山兵死守山口,不敢出战。洞主那牙换了匹快马,飞奔去了波罗檀洞,波罗檀洞正是琉求国的都城。这便是:

一登琉求谈招降,反生敌视引刀枪。

话不投机杀声起,连弩铺天血生光。

琉求国国王,自封号为土王,姓欢斯氏,名叫渴刺兜,身长七尺有余,身材粗壮,一脸棕褐色的络腮胡子,生性粗犷好斗。由于夷州岛还是荒蛮之地,岛上的大小首领都会靠山立寨,守洞为家,渴刺兜的老巢便选在了波罗檀洞。

陀螺洞主那牙气喘吁吁,一趟小跑来到波罗檀洞,双膝跪倒:“禀告土王,海西大隋国,派来几百兵马,使用大力弓箭,声称要招抚夷州岛。”

“嗯?”

渴刺兜身旁站着王子岛槌,渴刺兜平日最信任儿子岛槌,转脸问道:“我儿觉得大隋国侵犯琉求,如何是好?”

岛槌道:“父王,孩儿听说大隋号称土地有九州,地大物博,况且只有几百人,说不定是友好使者。”

“嗯,有些道理。”渴刺兜对那牙说道:“那牙洞主,本王命王子岛槌随你一通前往两山口陀螺洞,去见大隋国人。”

王子岛槌与那牙一同返回两山口,此时隋军已在两山口外安营扎寨,王子岛槌下令开栅门邀请隋使来见。

山兵投了书信,朱宽与何蛮看了岛槌的书信,朱宽道:“如今琉求国致信想和议,究竟是战是和,还望海师叫我。”

何蛮言道:“既然琉求国有意求和,不如见上一面。一来,陛下和河间王都有意招抚琉求国,能议和最好;二来,朱将军只带了五百多兵士,只能坚持一时;所以还是以议和为主。”

朱宽道:“若是琉求土王摆下伏兵,只恐有去无回。”

何蛮道:“将军放心,我料土王必不会设伏兵,我等不过五百余众,若想围剿绝非难事,可是”

“嗯。”朱宽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琉求与大隋相互通信和议,岛槌、那牙打开栅门,带领山兵列队相迎。朱宽、何蛮走进两山口,作揖乐道:“真可谓不打不成交,今日得见琉求王子,幸会幸会。”

岛槌道:“我父王听说各位将军是大隋使节,特邀诸位赶往波罗檀洞赴宴。”

何蛮在朱宽身边说道:“既然有土王一片美意,何乐而不为。”

众人一团和气,好似冰释前嫌,一起过了两山口,在王子岛槌和洞主那牙陪同之下,赶赴波罗檀洞。

琉求国的土王渴刺兜早已恭候多时,在波罗檀洞洞口,伸出双手,掌心向上,喜道:“听说随国使者,远道而来,本王欣喜不已。”

“朱宽奉旨跨海东巡,多谢土王厚待。”

“将军请!”

“土王请!”

众人一起进了波罗檀洞,洞里潮湿阴暗,渴刺都端坐鹿皮宝座,岛槌、那牙坐在一侧,朱宽、何蛮坐另一侧,几个袒背露肩的仕女,端上几碟草盘,尽是酒菜和水果。

渴刺兜端起酒杯,对朱宽、何蛮说道:“今日准备的都是夷州特产,二位将军不必拘礼,尽可享用。”

众人满饮此杯,寒暄几句之后,渴刺兜问道:“听说大隋地大无边,而今派使者登岛,有何贵干?”

朱宽道:“夷州诸岛自东吴时期,便已归顺,如今隋主要收复版图,完成统一,还望土王率领岛上百姓早早归顺,天下大幸。”

“呵呵呵呵……”渴刺兜笑声带着几分轻蔑,反问道:“东吴那是几百年前的旧事,如今琉求国,已归本王所有,凭什么归大隋皇帝?”

朱宽眉头一紧,脸色不悦,何蛮拽了一下朱宽衣襟,抢了一句说:“在下何蛮,在闽南多年,夷州澎湖三十六岛,自东吴年间,识汉字,说汉话,与大陆交易,相互通婚,本为一体,怎能分割?。”

“你们这些中原人,弄着那么多地,分分合合,打得乱七八糟,如今又惦记本王的岛屿,真是痴心妄想。”渴刺兜随手将一块未啃完的骨头,扔在草盘中。

朱宽与何蛮互看一眼,朱宽说道:“统一华夏,是大势所趋,土王早日归,顺依旧不失王候尊位,倘若动了干戈,必会万念俱焚。”

“哼哼……”渴刺兜冷笑道:“岛上虽然兵马不多,但少说也有几万人,除非你能运送三万兵马上岛,否则休谈收复之事。”

众人不欢而散,朱宽、何蛮见规劝无效,告别波罗檀洞,率五百兵士原路返回。一路上,何蛮对朱宽说道:“这土王十分狂妄,我看两国终有一战。”

“唉……”朱宽谈道:“虽说琉求人勇而无谋,但少说也有几万兵士,谈何容易。”

何蛮道:“回到扬州府,需请朝廷尽快打造战船,原有的五牙船多数陈旧,渡江尚可,跨海恐怕不行。”

朱宽手里敲打了马鞭,思量道:“我已命人沿途绘制地图,下次大战必有用途。”何蛮也点头称是,众人一起赶往岸边登船,返回大陆。真见得:

五牙战船出海疆,骇浪惊天起萧墙。

一探夷州乘风去,只待天子扩东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