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回 宣文殿群赏有功臣,御书房同议南征帅

次日清早,班师回京的隋军将士已经开始收拾形状,准备继续行军。大队人马离开东都行营,继续西行,陈叔宣经过调养康复,已能坐在撵中。

漫长的关中路程,让久居江南的陈叔宣两眼充满了好奇,过往的商旅行人,点缀着这个北方崛起的强大王朝。看着陈叔宣充满期待的眼神,萧珺言道:“我看公主,俊俏懂事,逢此遭遇,十分怜惜,不知能否做个姐妹?”

陈叔宣得到萧珺厚待,已经受宠若惊,今有要做姐妹,更是诚惶诚恐,对萧珺言道:“娘娘如此厚爱奴婢,陈叔宣肝脑涂地,也不能报答娘娘。”

“以后就别喊娘娘了,我年长你十岁,叫我姐姐好了。”

陈叔宣年方十四岁,被晋王妃关怀的感恩戴德,无以为报。萧珺言道:“妹妹从小善养宫中,初到北国,有何感慨不如作诗抒发。”萧珺把车撵中一个小托盘端出,上有纸墨,萧珺研好墨,把笔递与陈叔宣。叔宣掀开布帘,感北国寒冬已渐渐回春,遂提笔写道:

春来雪已融,北国如画中。

平明含青意,复生绿草丛。

雁南将北归,蛙眠欲醒躬。

冬梅谢霜雪,清水出芙蓉。

萧珺一看,喜上眉梢,乐道:“果然好诗,只是妹妹初到北国,这边不长芙蓉,到是让人遐想起江南美景。”

叔宣道:“那姐姐将来还回江南么?”

这话问的萧珺浮想联翩,回忆江陵故国,流恋淮扬美景,让人感怀颇深。萧珺道:“有朝一日,晋王若再回南国,也未尝不可。”

姐妹二人一路上有说有笑,朝夕相伴,解去路上不少乏味疲劳。

连日跋涉,过了潼关,便到京师大兴。隋文帝得知陈后主已被押回京师,喜不胜收,龙颜大悦,在宣文殿犒赏有功将官。大殿装饰一新,依仗华贵,百官上朝,列队相迎。

晋王杨广、秦王杨俊、右仆射高颎、信州总管杨素、庐州总管韩擒虎、吴州总管贺若弼、青州总管燕荣、蕲州总管王世积、荆州总管刘仁恩、吏部侍郎薛道衡、礼部侍郎裴忌,左庶子宇文述、右庶子张衡、将军李渊、阴世师、屈突通、屈突盖、鱼俱罗、鱼俱瓒、来护儿、李圆通、杜彦、权武以及萧珣、萧玚、萧瑀等众人纷纷上殿,隋文帝依次论功行赏。

百官得了封赏,拜谢礼毕。隋文帝杨坚对百官言道:“朕励精图治,统一华夏,四海归附,九州同庆。大乱之后,必有大治。诸位爱卿当尽心竭虑,共扶朝纲。”

杨坚下了诏书,贬陈后主陈叔宝为长城公,留在京师善养,以彰显恩泽。

百官归朝,大庆之后。萧珺前往后宫,拜谒独孤皇后。来到宁安殿,独孤皇后正侧卧榻上,萧珺入内,跪倒拜谒。独孤皇后一见萧珺,坐起言道:“萧妃平身吧,这一去又是两年,见不到你,还怪想念的。”

萧珺坐到一旁,说道:“孩儿无时不想念母后,母后腿上痹病不知好些没有,孩儿远在淮南,总怕母后又腿疼。”说着萧珺坐到床边,为独孤皇后捶腿。

独孤皇后看着萧珺如此孝顺,面带笑意,言道:“这丫鬟捶腿呐,再好好也赶不上自家媳妇捶腿舒坦,身边总觉得缺个能说话的自家人。”

萧珺问道:“有太子妃姐姐在宫里,陪伴母后,孩儿在淮南放心许多。”

“唉!”独孤皇后叹了一声,摇摇投言道:“也不知太子他们两口子,在东宫怎么过的,听说三天一吵,五日一闹,有些日子没来哀家这里了。”

“哦?”萧珺闻听此言,心中到犯了嘀咕,暗想到不如借此机会把陈叔宣献给母后,以表孝敬。

萧珺看着独孤皇后说起太子妃,就脸色不好,便说道:“母后身边缺个可心的人,过两天孩儿在陈国俘虏的宫娥中,为母后选一个乖巧懂事的,来伺候母后,免得母后寂寞烦闷。”

独孤皇后喜上眉梢,露出一丝浅笑,满怀期待的问道:“这到也好,那么多江南女子,若有像萧妃这样能解人意的,给哀家选上一个。”看着捶腿的萧珺,独孤皇后又道:“你们江南女子,心思细腻,体贴人心。”

萧珺抿着嘴,略带含羞,微微露笑,婆媳二人,有说有笑,让独孤皇后解开了多日的苦闷,心中开心许多。

萧珺回到王府,看到陈叔宣正跟着丫鬟翠菊学做杂事,萧珺走了进来,陈叔宣跟着翠菊行了个万福礼,萧珺问道:“妹妹是公主出身,难道喜欢学做家务杂事?”

陈叔宣道:“姐姐随带我如同亲姐妹,可妹妹毕竟是亡国的宫奴,哪能不自量力。”

萧珺冲着翠菊挥了挥手,翠菊便退了下去,萧珺对陈叔宣言道:“叔宣用我的梳妆台,做个江南的宫廷发式,让我看看。”

“这……”陈叔宣有些胆怯,萧珺使了个眼色,陈叔宣才敢坐到萧珺的梳妆台,盘发梳妆。一番梳妆打扮,萧珺又拿来自己的一身华丽衣裳,让陈叔宣换上。萧珺一看果然是艳丽多姿,美貌动人。

这时,晋王杨广朝罢回府,正巧回房,一见这梳妆打扮后的陈叔宣,两眼发直,但见得:

倾国倾城本传说,千古佳人神韵夺。

若非美女真丽质,岂有国色摄魂魄。

陈叔宣美貌惊人,让杨广也倍感意外,萧珺问道:“殿下看叔宣如何?”

“美,美,绝色美女!”

杨广这目不转睛盯着陈叔宣观瞧,到让这豆蔻初开的小女子,眉目娇娆,面带羞涩,粉面映红,眼含情露,低头不敢抬头看人。

杨广问道:“爱妃把这陈叔宣打扮的如此艳丽,有何盛事?”

萧珺年长晋王三岁,杨广看美女色眼迷离,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便说道:“殿下素以勤俭著名,我哪里敢让宫奴如此奢侈,只是教习一下宫廷妆饰罢了。”

“哦,原来如此。”杨广心里也明白,自己德行操俭已在朝中小有名气,哪能轻易对女色动心,便压了压心火,不再观瞧陈叔宣,转身而去。

陈叔宣一番展示之后,卸了装束,依旧如奴婢一般。萧珺拉着陈叔宣的手说道:“妹妹美貌过人,会做发髻,有才学,懂事理,受过宫廷教养,远胜过我当年。”

“王妃姐姐过奖,叔宣实不敢当。”

萧珺又道:“妹妹做小事处处留心,心中有数,这做人最难的就是心中有数,将来一定有大富大贵。”

陈叔宣赶忙起身又行了个万福,说道:“姐姐待我推心置腹,妹妹至死也难以报答。”

“妹妹说哪里话,生在皇室比当平民难多了,妹妹还小,将来会明白。”

萧珺一心善待陈叔宣,让杨广琢磨不透。等到晚上,夫妻二人炕头闲聊,杨广问道:“爱妃平日既学母后勤俭,又养活那个陈叔宣,究竟怎么想的?”

萧珺言道:“殿下不是想在皇后身边安插个人儿么?母后身边丫鬟虽说众多,细心灵巧的却没几个,我观这陈叔宣心思细腻,做事有分寸,将来定能伺候母后。再说远赴淮南也未给母后带什么可心的玩意,若能带出个可心的侍女,也算对母后一片孝心。”

“嗯。”杨广这才有些领会,揽着萧珺说道:“你们江南女子果然聪慧,有这份孝心,到让我少费不少心思。母后北朝贵族出身,性情高傲,若有陈叔宣这般女子在旁,定能相得益彰。爱妃真是用心良苦。”

萧珺笑道:“这还不是为了殿下千秋大业嘛。”杨广心中疑虑逝去,心中喜悦不已,搂着萧珺是百般亲昵,夫妻恩爱,如胶似漆。这才是:

王妃尽孝献佳人,欲解独孤寂寞深。

幽幽宫禁漫长夜,只探皇后一片心。

独孤皇后在宫里整日寂寞,等着萧珺为她找个善解人意的侍女,三等两等偏逢这日隋文帝杨坚一脸怒色,冒着粗气回到宁安殿。

独孤皇后是个心细的女人,知道隋文帝心里必有不顺心的政事,走上前安慰道:“陛下气色不好,有什么烦心事,不妨给臣妾说说。”

隋文帝坐下来说道:“河间王一连三日,连发急奏,江南因为减佛兴儒,惹得民怨沸腾,百姓杀戮大隋官吏,揭竿造反,要抗隋复陈!”

“啊?”独孤皇后大吃一惊,江南半壁江山刚打下来不久,民心又乱,多少让人出乎意料。独孤后道:“陛下如何处理此事?”

“朕已命清河公杨素点兵三万,赶赴江南,平定民乱。”隋文帝水说着随发出一声感叹:“朕当初轻易采纳了太子减佛兴儒之策,没想到适得其反,实属不该呀。”

独孤后劝道:“既然江南百姓一心向佛,不如兴佛安民,收复人心。光指望派兵打,这要打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头啊。”

独孤皇后是个十分有政见的女人,说什么观点隋文帝都十分认同,隋文帝觉得长期用兵,确实国力难支,便应允了皇后之策,遂传下旨意,命左右仆射和六部大臣,到御书房议事。

到了次日,六部大臣赶到御书房,左仆射苏威、右仆射高颎分坐两旁,隋文帝把河间王的六百里急奏摊在龙书案上,对众人说道:“前几天早朝也说过了,如今江南事态吃紧,必须想个完全之策,缓解民乱。”

高颎道:“陛下,江南百姓作乱,背后有岭南冼夫人鼓动,还有林邑国暗中支持,臣以为若不斩断这两个始作俑者,民乱还会迭起。”

隋文帝点了点头,说道:“林邑国地处偏远,鞭长莫及,一时无法远征,但是岭南的冼夫人,朕不能不打,岭南六郡必须收复。”

高颎道:“微臣举荐太子为帅,南征岭南六郡。”

隋文帝本来心里就埋怨太子当初提出的减佛兴儒之策,一听高颎举荐太子,心里犯了犹豫。

这时宇文述奏道:“陛下,臣以为还是应该派晋王杨广,带兵收复岭南。”

顿时隋文帝眼前一亮,高颎用余光一斜宇文述,心中感到晋王杨广在隋文帝的心中份量愈来愈重。这才是:

群臣群议御书房,太子晋王两相当。

远征岭南非易事,谁堪朝廷真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