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吧

环三一大早被热醒过来,发现姜昡象过去一样留宿着,从背后抱着他睡,然后就开始唠唠叨叨的说起这些年这些事。他可能是郁闷坏了,平日里憋着不能发牢骚,痛恨早起的环三念着久别重逢硬生生忍了下来不能继续睡,苦恼这人是不是未老先衰所以变话唠了?

西羌战事平息,当今皇帝前些年就已经往西羌军中安插了自己人,现在老西昌王去世,军权已经被皇帝完全收回。西昌王世子和姜昡就在这种情况下回京,并等待皇帝册封新爵位。

虽然有战功,有爵位,可是还在青年的姜昡从此恐怕就得荣养起来了,不能再有实权带兵。他的异母兄长将没有了军权,就把争斗改在分家家产上,西昌王继王妃于是整天揣掇姜昡去争,等等事情让姜小爷烦闷。

发泄的差不多了,姜昡才发现环三无可奈何的表情,自己也囧了一下,忙笑问:“说完我了,你呢,最近怎么样?”环三在京城里也算得上个叫得出名的人,他的“胡闹”姜昡很容易探听到,他的鬼混姜昡却自觉的忽略了,所以见面到现在才问。

“我?田地铺子银子都攒的多了些,很不错,哦,我孙子也八岁了。”贾环不由的乐。

姜昡先是笑了出来,又想到什么停住了,把贾环抱的更紧。

这样可更热了,贾环不耐烦的推了推他。“要不睡你就起了吧,刚回京多的是要你忙的事情。”

“别啊,让我歇歇,不想回家去烦人。”姜昡干脆翻身压上贾环,捧着他的脸细看。

贾环静静的看着他说:“你妻儿也进京了吧。”

姜昡记得贾环对成亲生子的态度,犹豫的答:“嗯。”

“他们可是第一次进京来,等熟悉地头了带你儿子出来玩,我家祺哥儿也见见。”

姜昡不愉:“说这些做什么,咱们好些年没见了,你倒象是催我走么?昨儿我特特找你去,你却是到处花天酒地的。”

贾环似笑非笑,分别时眼前这人还是个少年,现在却是个又熟悉又陌生的成年人了,彼此生活经历没有交集,能谈的共同话题也不如从前,叙旧完还能说什么,连过去的心情都找不到了。

姜昡看贾环确实无意和他温存亲昵,止不住有些烦躁,冷笑:“你真是和我生分了,也是,环三爷你在京城不缺和你亲近的人。”赌气说完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就怕贾环出口承认没有回旋,遂沉默的起床陪贾环用过午膳,恢复常态告别才走。

贾环看着他的背影叹气,果然是不同了,要是从前他的公子爷脾气绝不能这么收敛。

贾环没有重拾旧情的意思,但生活圈子就这么大,总不能阻碍姜昡的交际吧,于是外人看来他两人总同时出现在某个聚会上,仍然关系亲香热乎。如果不是姜昡偶尔的试探,环三都觉得应了那句老话——再见亦是朋友了。

他俩的关系从前就不曾低调,现在风言风语又起来了。环三无奈的对姜昡说:“你可不比从前,我是无所谓,但你现在是为高权重,总得为妻儿考虑考虑,没得我冤枉的被人仇恨上。”

姜昡失落的回家,听到他家傻儿子绘声绘色的说起儿子他妈在背地里狠狠的咒骂什么男狐狸精,一口闷气憋在胸中没处可发,也只好背地里砸了几个花瓶。

环三能把迷途的羔羊劝回正途,得意洋洋的听着小曲品着美酒,一转眼却发现闰月心不在焉的在陪座,孤寂、落寞、望穿秋水、患得患失……环三看着他就似乎联想到此类一串的形容词。从前闰月因为环三好南风的嗜好,可很少会来陪酒的,这情形是从那位天神般降临的、英雄救美、器宇轩昂的姜将军回京才开始。

呸!

三爷翻了个白眼,在心里计较一番是不是自己老了魅力值下降了,比不上姜将军了?不对,爷还是花见花开的,纯属闰月眼神不好。

瞧,那边还有个对爷暗送秋波的美少年呢。

环三习惯性的对秋波回了个迷人的微笑,那个秋波眼却闪过复杂的表情,似喜似悲,秋波从眼中漫溢而出,一扭头举袖掩脸跑了……

“这……是谁啊?”惊愕的三爷脑海里回放,才从记忆里找出一个腰肢纤细的歌喉嘹亮的少年,欲迎还拒的对他说:我是卖艺不卖身的,三爷会辜负我么?

三爷摸摸鼻子,怎么自己象做了负心渣?

环三的生活越发的过的稳定下来,已经过了年岁不再有那么大的精力需要折腾,手里有钱头上有人,没有抄家获罪的危机,连未来送终的人都有了,这一辈子活的挺好。

过日子就是睡睡懒觉溜溜狗顺便逗逗孩子,等闲的发霉的时候再出门找朋友腐败腐败,就像上辈子邻里的退休老头一样——富贵闲人,真是人生终极梦想。环三吃着肉晒着太阳,想起一二十年前那个大观园里的富贵闲人,不知道在哪座破庙里喝粥呢,不禁可怜万分:宝玉,你咋这么想不开呐,奴隶还知道跟着主人有肉吃,跟着和尚……跟了白跟啊。

环三能自娱自乐穿越古代的悠闲生活,回乡归省的探春却恨铁不成钢得一如既往。

探春远嫁,这还是十多年来第一次回娘家。应了那话“没有大事不登门”,因为贾兰仕途稳步上升,而探春夫家却为公公没了家世没落,丈夫本来就是个荫补的闲职不得力,探春素有凌云志,于是说服丈夫进京走关系补缺。

贾兰仕途上顺遂多得到环三的朋友们助力,因为探春是环三亲姐,自是乐意帮忙。又对探春说,环三的人面更广路子更多,和他打声招呼的话事情就有八成把握了。

探春和亲弟弟一直很生疏,闻言大吃一惊,她从不知道弟弟有什么能耐,她自己诗书娴熟品味甚高,从不把环三那点书生名气放在眼里。转而又喜,到底是亲弟弟,越得力自己在夫家腰杆越硬。可是隐约还有些怨怼,这个弟弟有什么事也不给自己知道,也不知道早点帮衬姐夫。

多种想法一时交错复杂,回娘家看到环三整天混日子没长进不免看不顺眼,忍不住又象小时候般训斥弟弟不务正业,不说出人头地,生为男儿总不能连建功立业的抱负都没有,至少也该混个官身吧,也该为祖宗家人争光。

所谓打是亲骂是爱,探春还是对唯一的弟弟上心的了才这么爱说。

奈何三爷从心理上不是她弟弟,而血脉,人家不在乎,再说一个大男人谁能忍受别人唠叨不爱听的呢。环三烦不过了顶了她一句:“三姐你什么时候去给咱亲娘上坟?从你回来还没说过呢。”

探春被呛得说不出话,隔了这么多年她确实是忘记了,打小又没在赵姨娘身边呆过,仅有的回忆又总伴着难堪,想起的时候更少了。

探春恍惚的走了,以致出门前和管家领进去一个姣好少年擦身而过都没注意。

环三爷此时也愣住了,来找他的正是前些时日宴会上对他送“秋波”后又跑了的那位。

可是,这位叫什么名字?

“三爷,我是田悦,你都叫我小田田的你忘了吗?”田悦心都凉了,扯着脸皮做出个僵硬的微笑。

噗!

看月亮的时候你还叫人家小甜甜……三爷知道这还真是只有自己才能干出的囧事。

田悦来时是有某种期盼的,而环三见面不相识的记性却让原来的打算湮灭了,只是试探的说起收养他卖艺的“爹爹”打算把他卖给一个商人,以后就要天各一方,生死两茫茫只能来先道个别吧。

环三想了一个晚上,他在别的事情上果决,在感情上却是容易退却,想不出个结果昏沉睡去,梦里总晃着田悦那离去时期盼的表情。第二天醒来,正好阳光明媚,心情也轻快起来:这世间事情都是人自己弄复杂的,先把人买回来再说咧,怎么相处不还是自己做主么。不过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孩子,没有谋生的本事也没资本背叛,人还算乖巧听话,做个长期的伴侣是很合适了,其它可以慢慢调、教。

田悦没想到才过一个晚上环三爷就改了态度,心里除了些仰慕又添了感激,三爷是个好人,他买了自己比卖给别人后的未知命运更好——嗯,他忘记三爷曾经忘记了自己,所以三爷还是个好人。

他这样低贱的身份得到这样的结果,满足了,此后一心一意的跟着贾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夫夫生活也不过和世间家庭一样,只要人还算合得来,相互体谅尊重,柴米油盐就是日子,何况还有风花雪月的调味料呢,区别不过是要环三锻炼自己的耐心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不婚主义者要写HE的感情戏,世间最自虐的事莫过于此。

挖坑须慎重,差点把自己也给活埋了,真艰难啊,以后追文再也不敢追大人们更新了。想想那些一挖就上百万字数的大神,怎景仰两字能表达。

上学作文从不过八百字的自己,虽然写的烂,草草完结也到底是写完了,真是去了一座大山般的心病。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