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 12 62 潜猫轰天

南京,锦衣卫诏狱,这里是大明设备最完善的监狱,经过历次改建,地盘也极其宽广,外面一圈三丈高的大墙,上面还拉着铁丝网,种着碎瓷器岔子,就算是轻功好手也极难翻越,里面更是机关重重,警卫森严,狼狗和全副武装的士兵随处可见,一到晚上,刺眼的电弧灯把高墙内外照的一片雪亮,只有有个风吹草动,碉楼里的连发铳就会立即开火,把不法分子打成血葫芦。

自从钟寿勇利用外面送进来的炸药成功越狱之后,诏狱的戒备就更严格了,不许任何人探监,就连内部人员上班都要出示腰牌,核对身份,那些挑粪的,挑水的杂役,更是严格控制,只用老人不用新人,这一切,都是为了诏狱内这些钦犯不被人劫走。

按理说吴三桂、顾炎武这些钦犯都属于钦密司的犯人,不该关在锦衣卫的诏狱内,但是建设总是需要时间的,在钦密司自己的诏狱没有建好之前,这些要犯就暂且关在锦衣卫的牢里,诏狱里专门划出一块地方,警戒更加森严,就为了安置这些要犯。

典狱长的签押房内,几位大人正在议事,为首的新任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然后是钦密司副提司魏良栋,这两个人高坐首席,下面是分属各衙门的官员,其中有两人服色比较特别,是特地请来做顾问的江湖人士。

那个一身簇新绸缎袍子,脸上却污秽不堪的中年人叫陆大有,是丐帮八袋长老,也是出卖刘小猫的罪魁祸首,另有一位仙风道骨,一身八卦道袍的长者,乃是钦密司重金聘请的大供奉宋祖德,此人身份超然,是当今武当派掌门的师叔,若不是当年作恶多端被赶出门墙,此时肯定是武林的泰山北斗了,魏公公慧眼识英才,一句“谁没有过去啊”就把宋祖德的历史问题给抹去了,许给他破获天地会之后帮其恢复武当派掌门的条件,将祖德大师拉入了钦密司的怀抱。

今日众人在此议事,乃是为了商讨刘小猫究竟是不是丐帮帮主,是不是刘子光的家眷之问题,因为逮捕她的过程实在是太轻而易举了,三十多个五城兵马司的巡城步卒就把人给拿了,没反抗也没逃跑,乖乖跟着官兵进了大狱,这事不对头啊,要知道传闻中丐帮信任帮主的降龙十八掌相当了得,刘小猫其人的轻功更是出神入化,这么容易就被抓了,很可能是有人使得障眼法。

“肯定没错,此女正是新任丐帮帮主,小的可以拿命担保。”陆大有正是因为没能当上帮主而记恨刘小猫,又怎么会认错自己的敌人呢。

“此事非同小可,关系甚为重大,一定要仔细甄别才是,各位有什么好办法么?”魏良栋道,他是魏良卿的弟弟,也是泼皮出身,只不过本事更为逊色一些,所以被魏忠贤留在身边跑跑腿什么的,临来的时候魏忠贤交代过,反贼刘子光尚在海外逍遥,不知道哪天就会杀回来,所以必须未雨绸缪,找几个人质压在手上,所以甄别真假刘小猫的责任相当重大。

“也曾提审了两回,上面没有关照不敢用刑,此人啥都不说,咱们也没办法,不过有魏大人镇着,一切就好办了,本官自有办法分辨出真假。”说话的是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他本是东厂番子出身,倒也有些本事,魏良卿死后,魏忠贤对许三皮不敢过于信任,于是便调派自己的东厂手下空降到锦衣卫去当一把手,对此许三皮怨声载道,还托病不出,罢工抗议,反而让魏忠贤放了心,怕就怕那种无欲无求的人,天知道他们心里想的什么。

田尔耕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他,田尔耕矜持的一笑:“这就要劳烦祖德大师出马了,什么都可以冒充,唯有武功冒充不得,只要此女能使出降龙十八掌,就说明是真的了。”

众人的目光又转向宋祖德,祖德大师点点头,沉声道:“十年前老夫曾与丐帮老帮主在华山一战,见识过降龙十八掌的威力,那时候老帮主正值春秋鼎盛,能发挥出九成的掌力,却还是惜败在老夫手下,眼下这位新任女帮主,据说天资了得,已经能使出三成威力,降龙十八掌是至刚的武功,讲究的是深厚内力,一个妙龄女子能有此令人叹为观止的功力,如果不是谣传的话,就肯定是学了什么失传的秘笈,至于真相如何,且待老夫一试便知。”

陆大有脸色有点难看,帮主的真假不让他这个丐帮长老来甄别,却让一个武当派逐出门墙的家伙来负责,这分明是不信任他,但是既然投身朝廷,此时就不得不忍气吞声。

魏良栋暗暗点头,心说俺家四叔就是有眼光啊,居然能网罗到宋祖德这样的武林宗师,有他老人家在,何愁天地会那些小喽啰啊,便道:“如此便请宋大师出马吧。”

宋祖德道:“牢房中空间狭小,内力相斗怕是会伤了各位,还是把人犯带到外边空旷场地来试比较好。”

田尔耕深以为然,让典狱长立即去提人犯。

锦衣卫诏狱中有一处地牢是专门关押要犯的,石壁极其厚实,铁闸门千斤重,便是用炸药也炸不开,自打钟寿勇越狱之后,重要的犯人都集中在这里,并无男女监之分,地牢阴暗不见天日,牢房的栅栏象小孩的胳膊一般粗细,为了以防万一,狱卒都不配备武器,只在腰间挂一根藤条,大门钥匙也掌管在典狱长手里,他们只有小监房的钥匙,平时负责监视犯人的言行而已。

昨天新抓来一个小妞,头衔耀眼的很,一说是丐帮的帮主,一说是刘子光的夫人,可是据经验丰富的牢子们观察,哪一条都不像是真的,这小妞条正盘靓,就是脑筋不大灵光,进了天牢还以为进了顶级的酒楼,开口就要烧鸡烤鱼,不给就发飙,还把发给她的一碗面糊糊卡在了牢头的脸上,当场血流满脸啊,把牢子们给气得,哪见过这么嚣张的犯人啊,要不是上面有交代,不许伤了人犯一根毫毛的话,他们早就让这个刁蛮女子尝尝藤条的厉害了。

地牢是原来诏狱的水牢改成,面积不是很大,只有十几间牢房而已,关押的人犯也不是很多,除了刘小猫之外就是顾炎武和金陵书院的几个教授了,另外有一个犯人自打进来之后就不吃不喝不说话,谁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听说此人是礼部大佬冒辟僵大人点名要关进来的,恐怕也是得罪了贵人的倒霉蛋。

牢房坚固,就连钥匙都不在狱卒手里,根本不用担心什么,所以地牢里的四个牢子没事就聚在一起喝酒,地下常年见不到阳光,阴暗潮湿,所以大家伙都喜欢喝一杯去风湿,今天喝的是陈年花雕,十几杯过后,大家都有点上头,牢头更是醉眼惺忪,一双邪**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就往关押着刘小猫的牢房瞅去。

“你还别说,那小丫头虽然脾气不好,条子脸盘真没的说,那小腰肢细的,那双腿长的,啧啧,太赞了,到底是国公爷家里的美眷啊,要是能上一回,他妈的少活十年都值。”

其余三个狱卒也点头称是:“老大说的是,不过上面有交代,不能乱动啊。”

“无妨,我估摸着今天不会提审了,再说了,占点便宜也少不不了一根汗毛,怕啥,就兴他们吃那些犯人家属的,就不让咱们揩点油?你们几个在这喝着,我去和小美人聊聊去。”说着牢头就拿起钥匙,**笑着走了。

牢头打着酒嗝哼着小调走过阴冷的巷道,忽然停住脚步,用力抹了抹眼睛,刚才他分明看见刘小猫正掰开婴儿胳膊粗的铁栏杆钻进牢房,妈呀,那可是精钢锻造的栏杆啊,八头牛都不能拉动,莫非是我喝多了?幻觉?牢头赶紧走过去再看,刘小猫正蹲在牢房里瞪着他,手上脚上还带着镣铐,监房栏杆完好如初。

牢头松口气,我说嘛,就是幻觉,那陈年花雕八成是假的,酒精兑水加色素,光上头了。犯人手脚上的镣铐固定在墙上,怎么可能出去啊。

牢头晃着手里硕大的钥匙环,打开牢房,又返身锁好,点燃墙上的油灯,看了看被手铐脚镣固定在墙上的刘小猫,舔舔嘴唇,笑了:“小美人,哥来了,你尽管叫,叫破嗓子也没用。”

刘小猫才不叫,一双杏核眼在黑暗中发着光,盯住了牢头手里的钥匙,等他靠近的时候,忽然暴起,手铐脚镣哗地就掉了,原来早被人家掰开了,牢头刚想呼喊,被一条铁链缠住脖子一勒,当场屎尿都出来了,舌头伸出老长,眼睛也突出眼眶,刘小猫把尸体一扔,双手伸出,监房的铁栏杆在她手中如同面条一般掰开,苗条的身子钻了出来,拎着那串钥匙悄无声息地向其他监房走去。

刚才刘小猫已经出去过一趟了,探明了顾炎武等人的所在,听见有人过来才赶紧躲回自己的监房的,解决了牢头之后,她用钥匙打开了所有的监房,将犯人们全都放了出来,然后率先向大门口移动。

剩下的几个牢子一边喝酒一边说着荤话,可是半天没听见牢头那边的动静,他们不免疑惑,起身想去察看,可是一转脸就看见刘小猫冷酷的脸。

牢子们没有兵器,遇到紧急情况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拉动警铃,警铃的绳索通往地牢上方,只要一响,地牢大门就会被锁死,任凭你有千斤力量也打不开,这才是关键所在,牢子们心头一震,顿时就想去拉警铃,可是刘小猫哪里容得他们动手,几个漂亮的侧踹就将三个牢子踹到了墙上,肋骨尽断,眼看是有进气没出气了。

顾炎武等人抬着奄奄一息拒食数日的吴三桂来到了地牢门口,低声问刘小猫:“女侠,下一步怎么办。”

刘小猫拍了拍厚重的千斤闸门,不屑地说:“看偶的。”

……

地牢上方,魏良栋、田尔耕和祖德大师等人正一路谈笑风生而来。

刘小猫的身份,渐渐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