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老孙抬**就走了,让他老婆接着玩的。不是大事,这老家伙才不肯下桌呢。”一个当时在孙家打麻将的邻居对警察说。

突击搜查,在孙家天花板里找到一个银行存折。

“你拿什么挣的20万?靠烧锅炉?”成刚带着猫玩老鼠式的表情在孙长胜面前晃动着,“你的三个牌友证实,去年6月13日晚10点多钟,你接到一个电话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没人看见,但你肯定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还有,当年你因**罪被判入狱前是个司机。不久前尹芙蓉在监狱里曾经往你家打过电话。老孙,把这些东西串在一起,说明什么?不说,那桩杀人案就得你来顶包了。”

在聚光灯的炙烤下,满脸油汗的孙长胜一连抽了半包烟,到底撂了。

“人……不是我杀的。”孙长胜说,“芙蓉来电话,让我打车沿高速公路北上。赶到地方,罗正民的儿子已经死了,脑袋开了花。我帮她把尸体弄到车上,下高速公路把车开进太子河。事后她给的那笔钱,还帮我恢复了公职……”

审讯到天亮结束。成刚驾车走在空旷无人的街上,忽见一股旋风舞在车前,一直引导他开到省建二公司家属宿舍大院罗正民家楼下,然后倏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成刚惊奇之余,料想定是小冤魂向他道谢来了。

开庭的日子姗姗到来。罗正民、方桂荣、陈红在市中级人民法院下车,见识到了什么叫人山人海,万众瞩目。

刚刚升任朝阳区公安分局副局长的成刚没食言,通过关系把这三位揭开尹芙蓉案的最重要角色安排到旁听席首排。

上午9点整,三名身着法袍、神态庄严的主审法官率先走进审判大厅,接踵而至的是检察官和被告律师。

各就各位,审判长一声令下,两名女法警押解戴铐的尹芙蓉出现在法庭入口处,顿时引起现场一阵**。

尹芙蓉化着淡妆,平静地扫视过全场,款步走上被告席。

首先是公诉人宣读起诉书。在长达数万言的起诉书中,检察官的指控主要集中在四项罪名上:一、利用职权及地位形成的便利条件,收受公私财物价值人民币1561万元,索取公私财物830万元,并造成国家巨额财产损失,犯受贿罪;二、为谋取私利,在省长途电信枢纽工程中向省市有关部门国家工作人员行贿总计2000万元人民币,犯行贿罪;三、被告人的财产和支出明显超过其合法收入,差额为人民币1180万元,构成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四、被告人为掩盖其经济犯罪,残忍杀害司机罗琦,构成故意杀人罪。

“以上罪名,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六十九条之规定,应实行数罪并罚。本院为严惩严重经济犯罪,维护国家机关正常工作秩序和国家工作人员职务的廉洁性,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四十一条之规定,特提起公诉,请依法惩处!”

发言检察官落座,全场人也都长出一口气。

法庭调查开始。

被告辩护人周律师提出的第一个异议是由于当事入主要面临受贿罪指控,该项犯罪的主要构成要件是国家工作人员,而他认为自己的当事人只是一家企业领导人,不属于国家工作人员,故不应受到该项罪名的指控。控方当即拿出省建工集团任命被告出任省建二公司副总经理的人事任免决定原件,及被告落网当日由省人民政府即将下达的被告出任省建工集团副总裁的任命书,这些充分说明了被告的国家工作人员身份。

第一个回合败下阵来,周律师继续就起诉书中的某些细节提出质疑:当事人任职期间按内部承包合同规定的比例提取项目提成,可自由支配项目开支,应属合法所得,贪污巨款之说不能成立。

检察官回击:被告构成贪污罪主体身份已被确认,她并不是项目的真正承包人,而仅仅是单位承包工程的代表人。内部承包貌似合法,实际上是被告实施犯罪的一种手段。即便是承包人,也不能随意占用这笔资金,何况被告说不出多笔巨款用于何项开支、有何凭证。

周律师发言:当事人被指控在省计经委办公楼装修工程上不当获利800余万元,项目甲方单位并未与省建二公司签订任何承包合同,当事人亦未利用职务便利为妹妹一家争得承包权,承接该项工程的是荷花公司法人鲁华。

控方拿出鲁华和尹锦荷的证言,荷花公司从出资成立到抓项目、拉工程,均由被告一手操办,她才是荷花的真正老板;其中为在省计经委办公楼工程上中标,被告曾向何云天行贿人民币200万元,进而顺利夺标、转包出去轻而易举获得巨额暴利,被告从收益中拿走600万元便是她利用职务之便获取内部消息、非法牟利的最有力证明……

控辩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辩方明显处于劣势,大多质疑都无关紧要,其中的苦楚惟有周律师自知:铁证如山,鸡蛋里能挑出多大的骨头?

在此期间,被告席上的尹芙蓉忽而闭目养神,忽而四处张望,有时对律师的绵软无力大皱眉头。

庭审告一段落,审判长宣布休庭,翌日继续审理。

不知谁走漏了消息,罗正民、方桂荣、陈红在法院门前台阶上被数十名记者团团围住……

楚楚是特意请假在家看庭审直播的,她想知道母亲到底犯了什么罪。江怡芳和儿子怎么劝也没行,楚楚一再声称自己没那么脆弱。

随着庭审的深入,三个人各自感触殊深。

忽然,电视上出现正在接受记者采访的罗正民。

记者问:“罗先生,我们刚刚获悉您是尹芙蓉惊天大案的最重要举报人,据说是忍辱负重秘密调查了十年之久,请问此时此刻您的最大感受是什么?”

“我感到悲哀。”罗正民手指苍天,“这本该是一项光明正大的事业。”

“尹芙蓉曾为省建二公司创造过巨大的财富,对此你有何评价?”

“她并非企业家,只是一朵交际花。”

“作为曾经的战斗英雄,现在把被告推上审判台,你觉得自己又找回了昔日的成就感吗?”

罗正民回头看看同样处在记者包围圈中的方桂荣、陈红,一字一板地说:“不,我不是英雄,她们才是。”

“听说死于尹芙蓉之手的罗琦是您的亲生骨肉?”

罗正民指向方桂荣,“我们都付出了血的代价,但这是值得的。”

“她们曾屡遭被告人的迫害,有理由奋起反抗,您的理由是什么?”

“没有理由,因为我是一名**员……”

罗瑞正要为父亲的精彩回答击节叫好,忽然发现楚楚不见了。

楚楚把自己锁在卧室里,在哭。

哭得天昏地暗,因为已经猜到母亲的下场。

第二次开庭,张士贵、王忠诚、方桂荣、李明菊、罗正民、尹锦荷、鲁华、孙长胜、白凤君以及一大串以何云天为首的大腹便便官员们相继出现在证人席上。

对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