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晚辰

温明珠,蔓蔓堂叔的独生女。蔓蔓的这位堂叔温世同一家三口,在十几年前迁到北京,靠炒房发迹。对待温家亲戚,因只有温浩雪一家不属于贫困阶级,特别给予了另眼相看,对待其他温家人温世同都避而远之。

蔓蔓很记得,以前自己家的杂货店周转不灵,当时温浩雪一家还没有这样有钱,父亲向温世同借钱,温世同在电话里敷衍了事,后来他们家打给温世同的电话温世同一概不接。

蔓蔓从此明白一个道理:人穷,个个都当你是病毒细菌,亲戚都做不成。

找温世同做什么?

她蔓蔓和父亲温世轩一样,借不到钱靠自力更生,不贪图自己得不到的那一份。

温浩雪想炫耀,蔓蔓只管左耳进右耳出的:“是吗?明珠家环境好,你在那里住,相信二叔二婶也放心。”

温浩雪和其她姐妹一样,就不信,蔓蔓一点贪荣慕利的心都没有,灵机一动,说:“蔓蔓姐,你什么时候有空,一块出来玩吧。或是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我们现在在北京就只有我们几姐妹,不来回走动生疏了怎么成。”

不用想,这妮子肯定是刚到北京,哪里都不熟,没的玩,想找蔓蔓寻乐。

蔓蔓不想睬她,道:“我现在都居无定所,等安定了再告诉你。”

这样挂了电话。但蔓蔓清楚,以温浩雪的本事,真要查到她在哪里,也不是没有办法。

蒋衍回到学校,想着该怎么给蔓蔓找个专家看胃病。蒋家在医院里是有认识的人,他二姐蒋梅就是部队一家医院里的财务科科长。但是,如果找二姐帮忙,这事儿肯定得穿帮。

莫文洋帮他出主意:“不然你找姚大爷给你开封介绍信。虽然君爷人脉也广,但君爷那脾气,我们不找了。姚爷的脾气还是挺好的。”

两个爷都是部队卫生系统里面的,找哪个只要开封介绍信,到医院里找哪个教授格外开恩都是绰绰有余。

为了蔓蔓,蒋衍什么都愿意干。

第二天见君爷不在,蒋衍在中午食堂排队打饭时,故意走在了姚子业后面。

姚子业见他鬼鬼祟祟的,大致猜得到他这是想做什么,狭长入鬓的眉一挑,眼睛惺忪地眯着:“蒋中校,有什么事你说吧。”

“我有个朋友病了,想找个治肠胃的专家。”既然人家都这么开口了,蒋衍没有客气。

“肠胃病?有看过医生吗?是胃,还是肠?”

专业人士反问,蒋衍三不知。

姚子业倒不是想为难他,说:“肠胃专家各有专长。你若想找个专业对口的好专家,了解清楚了再告诉我。最好有病人以前就诊的病历拿过来看,更清楚。”

蒋衍无奈,只好让莫文洋代自己打电话问初夏要蔓蔓的病历。

初夏想着是个机会,送病历到部队学校里,可以顺便制造两人见面,硬是拉上蔓蔓一块走。

学校里,午饭后,陆君正式向学校请了假有事要回家两天,姚子业送他到学校门口。

两人边走边说话。

陆君问:“你真不和我一块去看看?”心里是想,见到囡囡时,身边有个人可以帮着看提点意见做参考。

低着头,姚子业似在看自己的影子:“不去了。反正是不是,最终不是需要做完亲子鉴定才能确定?”

本来听他这话没错,但陆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想都是因那个用五百块上车的女人,刚想动嘴说点什么。

前面,一辆停在校门口的出租车车门打开,从里面钻出来两个女人。

看到这两个化作灰他都认得的影子,陆君猛地刹住脚。

头一个钻出车门的初夏,抬头扫见前面的军人,也傻住了,两只眼睁得大大差点瞪出来。

冤家路窄!

“初夏?”蔓蔓见好朋友站着没动,扶了扶眼镜看过去,先是看到怔了下的姚大爷,然后见到了那个冷得掉渣的君爷。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陆君冷冷的声线打破了炙日的沉默。

回神的初夏,听到这话冒火:“我们怎么不可以在这里?”

明显两方是误会了。姚子业走出来,视线自然落到蔓蔓那张戴眼镜的小脸上,见小脸已不见上回的病色,俊美的眸子里**起笑意:“病好了吗?”

这军官,比旁边那个冷冰冰的,不知要好多少。初夏哼一句:“她病好了,一直想找机会答谢你们。”

听这答谢的口气,陆君冰着脸:“不用了。”

蔓蔓走上前,站在他面前,仰起脸。

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的女人,那夜在军车里陆君只记得一个印象——倔强。后来姚子业和他说了那些话,眼下他不禁在这张脸上搜索着,想找到一丁点有关囡囡的迹象。

纤细的眉,小巧的鼻子,密刷子似的眼睫毛,神情中是淡到如烟,仿若与世无争的仙子。

心头不由一动。

忽觉姚子业的话有些道理:自己的妹妹若是出现在自己面前,非是美若天仙,但定有别致的动人之处。

记忆里的囡囡,一出生,不是最美最可爱的女娃,却是浑身充满了灵气,精灵剔透,令人移不开视线。

蔓蔓正努力地说清楚这个事情经过,不想被对方误会:“当时我不是想逃路,是去取钱还药费。你们可以把银行账户给我,我把钱打到你们的账户上。”

“你今年几岁?”

一愣,纤巧的眉微拧,蔓蔓仰头,触及的眼神犀利如刀锋上的尖光,骇人的气势紧逼到她面前。

“你今年几岁?”同样的话,同样急迫又骇人的语气,从紧跟上来的姚子业口里吐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莫名其妙的问题,又是这样两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蔓蔓的嘴唇咬了咬。

初夏唯恐他们这是为难蔓蔓,走上来要说话。

伸手挡住初夏,蔓蔓从来以为自己是大龄剩女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微微扬眉,轻描淡写的:“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