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回 河间王姑苏擒樊猛,东海兵吴县斩萧瓛

萧瓛看到晋王妃萧珺亲自出使,心中大惊,连安平王萧岩也万万没有想到。萧珺言道:“王兄、叔父,二位近来可好?”

“哼!”萧岩道:“你休要再次卖弄,祸害了家国,莫非还要祸害江东。”

萧珺道:“任凭叔父责难,好歹我是来使,也该给把椅子。”萧瓛给侍卫使了个颜色,有侍卫搬过一把椅子,萧珺从容而坐,又言道:“今陈主亡国,天下归心,统一在即。而王兄称吴,孤立江东,割据一隅,何必垂死相抗?”

萧瓛言道:“我萧氏乃梁武帝之后,皇族正朔,身为萧氏后人,当重兴萧梁大业,东山再起,收复江河,岂能屈身隋主?”

萧珺劝道:“我萧氏皇族,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历经战乱,流离失所。如今兄长萧琮、六弟萧珣、七弟萧玚、八弟萧瑀都在隋为官,富贵不失,安居乐业。二哥何必迷恋皇权,至死不悟?”

“至死不悟?”萧瓛不由得怒火中烧,几步迈下台阶,走到萧珺近前,言道:“祖宗基业尽毁与你手,你这灾星,养父养母,生父生母,包括救你的乞丐,哪个见你能多活三年五载?谁养你,你克谁,还好意思在我萧家?”

这一言,说的萧珺气炸连肝肺,站起身来对萧瓛说道:“二哥何必苦苦相逼,为一个江南恶俗,不惜反目成仇?”

萧瓛转过身去,把手一摆,说道:“你走吧,萧瓛宁可一死,也绝不屈尊隋主。”

这时樊猛走向前来,对萧珺说道:“速速回去,告知杨弘老儿,本将军要在两军阵前,取他首级。”

一通争论,让萧珺倍感无助,但见樊猛说话,心中生出一计,便站起来对樊猛说道:“临行之时,晋王让我叮嘱樊将军,你弟樊毅,你子樊巡皆是兵败被俘,隋军优厚款待,不曾伤及汗毛,诸位无论何时归顺,隋主都将奉为上宾。”

萧珺即兴而言,让樊猛目瞪口呆,兄弟与儿子皆以被俘,杳无音信,今日萧珺告知,平安无事,令樊猛反到心中不安。

萧珺不辞而别,杨庆护送回营。河间王杨弘正在担心,闻听大喜,众人出帐迎接,见萧珺回营,满脸沮丧,甚为失望。杨庆代说了经过,众人频频摇头,深知游说不利。河间王言道:“王妃不必在意,平安而回,最好不过。”

萧珺道:“看来非战不能解决,只求皇叔生死关头,手下留情,留我二哥一命。”

“哎”杨弘叹道:“兄长已死心塌地,妹妹却纠结于心,兄妹之情竟如天壤之别。”一通感慨,河间王杨弘随即传下军令,出兵邀战。

一通战鼓,两军列阵。大将樊猛统率两千长毛兵,立马阵前,樊猛手持双锤,威风凛凛,对隋军阵中大喝道:“杨弘老儿,快快下马受死!”

这时小将李渊言道:“末将愿打头阵。”

“擂鼓助阵!”杨弘一声令下,战鼓雷动,号角齐鸣,李渊催马出战。

樊猛定睛一看,阵前杀来一员小将,手提金背滚珠刀,头戴四棱镔铁盔,身着乌铁连环甲,**一匹闪电追风驹,正是李渊。李渊,字淑德,陇西人士,乃是晋王杨广的表兄,年方二十三岁,年长杨广三岁。

李渊与樊猛相互厮杀,大战二十回合不分胜负,萧瓛站在城头,十分揪心,传令军士拿来弓箭,对着李渊便射。阴世师阵前喊道:“小心暗器!”,李渊幸好眼疾手快,也是萧瓛箭法拙劣,躲过一箭,但樊猛跟上一锤,正好打掉李渊四棱镔铁盔,李渊只觉头顶嗡嗡作响,赶忙催马退回。

樊猛挥锤便追,河间王杨弘二话没说,策马出阵,与李渊走马换将,截住樊猛。樊猛一看是老杨弘,心中十分轻敌,大战十个回合,反被杨弘一戟打中后心窝,滚落马下。正好樊猛追到隋军阵前,被七八个将士一拥而上,五花大绑。

萧瓛一看樊猛被擒,十分担忧,赶忙传令收兵闭门,坚守不出。

一连数日,姑苏城紧闭城门,城内早已备下滚木礌石,攻城绝非易事。河间王杨林与李渊、阴世师,心中也犯了难。正逢僵持之时,忽悠快马来报:“青州总管燕荣,统帅水军,沿海岸南下,已至虞山。”

李渊言道:“青州水军,沿海南下,少说也有五万大军,若与老王爷合围姑苏,可四面攻城。”

“嗯”杨弘摸了一把胡子,道:“待我请命晋王妃。”

河间王杨弘来到王妃宫帐,对萧珺言道:“青州总管燕荣已到虞山,对姑苏即将形成合围,可否强攻,请王妃定夺。”

萧珺一听燕荣到来,心中愤恨不已,可现在是大战在即,燕荣手握重兵,不好开口说当年的恩怨,便忍了忍心中宿怨,言道:“只要能保我兄长一名,任凭交战。”

河间王杨弘明白萧珺的想法,回到中军大帐,对众将言道:“速向燕荣传令,命其率兵赶赴姑苏城东,与孤王四面合围。”

军令传下,不过两日,燕荣便率兵会和河间王,合围姑苏。在姑苏城内的萧瓛万万没有想到,燕荣能率水师由海绕行,直达江东。萧瓛召来相国萧岩,商议对策,叔侄二人开口,只听外面人声鼎沸,几声号炮升空,萧岩道:“定是隋军开始攻城,还是趁着兵士充足早早突围。”

萧瓛道:“四面被围,何处可去?”

萧岩道:“北面长江,东面汪洋,西面建康失守,只有南面尚可栖身。”

“那叔父快调集兵马,我们南面突围。”

“侄儿突围,老夫留在城中,年过百半,已知天命,我拖住隋兵,你来日方长,日后兴许可以东山再起。”

“叔父。”萧瓛、萧岩叔侄二人,大难临头,是生离死别。萧瓛知道大势已去,只得哭别萧岩,点齐一标骑兵,有南门突围。

果然,南门兵士被一波滚木礌石打退,正重新列队,准备再攻。忽见,吊桥放下,城门大开,萧瓛统率一标骑兵,纵马杀出。隋军将士还在推动冲车、撞车,架扶云梯,怎知骑兵策马杀到,把南门外攻城兵士冲的七零八散,萧瓛乘机往吴县逃去。

督战南门的主将正是青州总管燕荣,燕荣看见一标人马冲破兵阵,对左右亲兵厉声喝道:“突围之人,必有吴主,亲兵隋我来。”燕荣麾下有五千骁骑,一齐催马追击萧瓛。

一路逃至吴郡,沿途却山路狭窄,荆棘丛生,战马难以奔驰。头前几个兵士一看路愈加难走,对萧瓛说道:“主公,前方路途偏僻,只恐要骑马步行。”

萧瓛毕竟不是武将出身,一路狂奔,早已累得人困马乏,沿途又被燕荣追杀掉不少随从,仰天长叹,欲哭无泪。丧气说道:“今日只恐在劫难逃。”

一个侍卫劝道:“萧妃曾言,若能归顺,无论何时,都奉为上宾。主公不如委曲求全,卧薪尝胆?”

萧瓛跳下马来坐在地上,只喘粗气,“唉!”一声叹息,无奈言道:“眼下也只得如此。”

正在此时,喊杀又起,燕荣已率兵马追击而来,走投无路的萧瓛只能带着残余将士跪地投降,燕荣一看,萧瓛手下不过百人,对左右言道:“统统拿下。”

萧瓛等随从均被按到捆绑,燕荣说道:“你就是萧妃的二哥萧瓛?”

“正是。”

“哼!”燕荣面露凶光,对左右言道:“管他是谁,通通处斩!”

萧瓛大惊,问道:“隋主有旨,归顺者一概厚待,不杀降俘。”

燕荣生性凶狠,狂妄残暴,心想莫说杀个萧瓛,就是调戏萧珺,也没人敢把我怎样。哪里管这些指令,理也不理,就把萧瓛等人通通斩首,砍了脑袋,回去请功。

姑苏失守,萧岩也死于乱兵之中,隋军大捷,众将回营。晋王妃萧珺与河间王杨弘一同出迎班师将士。

燕荣大摇大摆回到大营,手提萧瓛人头,看见萧珺和杨弘在此,提起人头,言道:“末将斩杀吴主萧瓛,献上人头,特来请功。”

萧珺一看险些昏厥,两眼依稀,强忍泪水,心中暗想燕荣这厮,好生残忍,竟然把哥哥人头看下,在此炫耀。杨弘责问道:“孤王曾传下军令,萧氏宗亲,不可伤及,你可曾忘记。”

燕荣把嘴一撇,答道:“老王爷,两军交战,血肉横飞,萧瓛负隅顽抗,我部下拼死力战,难免失手,还望王爷多多见谅。”

燕荣眼露**光,瞅了萧珺一眼,故意言道:“娘娘节哀,末将给您请罪啦。”

燕荣话里藏刀,没安好心,萧珺这几年久经历练,并未轻易责怪,怒藏心中,只是狠狠剜了燕荣一眼,愤愤而去。这才是:

自古千军仅渡江,今见燕荣跨海洋。一路风帆绕诸郡,劈波斩浪入长江。

围攻姑苏破城邑,斩杀吴主逞猖狂。威猛有余更残暴,反把臭名传四方。

姑苏收复,荆州陈慧纪、武昌周罗睺接了陈叔宝的手书,纷纷投降归顺。长江以南,五岭以北,均为大隋所有。

宣文殿百官早朝,隋文帝杨坚拿着晋王杨广从前敌发来的数封奏折,对百官说道:“诸位爱卿,江南大捷,五岭以北,荆江以东,连章告捷,九州一统。”

太子杨勇出列作揖贺道:“父皇龙威所致,四方臣服,儿臣等恭贺陛下成就千秋伟业!”

其他百官齐声敬贺:“恭贺陛下成就千秋伟业!”

隋文帝欣慰的笑了笑,对百官说道:“朕统一四海,不只是为了九州土地,而是期待亿兆黎民,万众归心!”

太子揖道:“如今晋王攻下江南,大乱之后应是大治,”

隋文帝点了点头,说道:“皇儿所言极是,朕也正欲大治江南,皇儿有何良策?”

“父皇圣明,治世终究还是治人,江南各地寺院太多,儿臣以为应早日削减寺院僧侣,让他们还俗为民,兴儒办学,礼教众生。”

“嗯。”隋文帝深以为然,说道:“朕听说自梁武帝萧衍开始,兴佛怠政,导致亡国。朕虽敬佛,但是不能让佛教影响了朝廷政务。朕决定采纳太子建议,在江南减佛兴儒。”

隋文帝话音未落,殿前的文武百官之中,忽然站出一人,正是莒国公萧琮。萧琮是梁武帝的后裔,了解江南的佛教发展,觉得佛教在江南深入人心,不该轻易触及江南百姓的信仰底线,以免产生民怨,遂出列谏言道:“启禀陛下,臣以为佛教在江南深入人心,一旦减少僧院,强令僧人还俗,只恐百姓不从。”真可谓:

谏言一出似惊鸿,百官顺从独不同。

江南佛法已灿烂,僧儒不在同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