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回 探禁地晋王饰情亲,改年号文帝换储君

大隋开皇二十年,公元600年十月,太子杨勇被废为庶人,圈禁东宫别馆。一个月后隋文帝杨坚命大理寺卿杨约赶赴扬州传旨,命晋王杨广回京。

太子杨勇被废的消息,让杨广一连几日睡不着觉。恰逢大理寺卿杨约来到扬州,传旨晋王回京。杨广接了旨,把杨约请到客厅,二人各坐,杨广问道:“太子被废,传我进京,皇上有什么想法?”

“殿下思维敏捷,难道看不出皇上的心思,殿下必是今后的太子人选。”

“大人这话,说的为时尚早。”

“殿下还有什么顾虑么?”

“高颎免职,太子被废,可是这二人在朝中人脉深厚,岂能轻易撼动。再说还有太子的死党驸马柳述呢。”

“殿下所言有理,这次回京殿下还需谨言慎行,一切从简,以防万一。”

杨广接受了杨约得建议,立刻传令,命人准备行装车撵,随行物品只带换洗的衣裳和书籍,连个工艺饰品都不携带,低调返回京师。

赶了几天的路程,晋王杨广到达潼关,在潼关的大路上远远望见几个人在路边等候,不是别人,正是左庶子宇文述和太仆赵才,还有随行的侍卫。

宇文述、赵才拜见了晋王杨广,宇文述道:“王妃命我二人,提前在此恭候殿下。”

杨广问道:“这两天京城的情况如何?”

宇文述道:“王妃叮嘱殿下,皇后娘娘御体欠安,皇上有些烦躁,请殿下多加谨慎,并未殿下准备了一驾旧车撵。”

杨广这才注意到路边的车撵,和普通官员的车撵几近相同,还用的有些陈旧了,杨广心里有些如履薄冰的感觉,对赵才说道:“立刻换旧车撵进京,顺便把本王的王驾就地砸毁,免得进京扎眼。”

“遵命。”

宇文述带几个侍卫砸毁了杨广专坐的王驾车撵,陪同杨广等人一同进京。

到了京师大兴城,晋王杨广先到宫中拜见皇上皇后,此时隋文帝杨坚正在御书房理政,独孤皇后孤独的躺在宁安龙榻上,身边只有尚仪陈叔宣陪伴左右。

杨广来到宁安殿,双膝跪倒拜见独孤皇后,独孤后歪着脖子,微弱说道:“皇儿平身吧。”

杨广站起身来,走到龙榻边,旁边陈叔宣搬来圆凳,杨广坐下拉着独孤皇后的手,问道:“母后哪里不适,怎么病成这个样子?”

“唉,还不是你哪不成器的哥哥,整日在宫里搞巫术,搞压胜,顽劣秉性,令人寒心呐。”

杨广露出一丝惋惜之情,安慰道:“我与皇兄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母同胞,如今皇兄被废,圈禁东宫,我心不安,请母后恩准,让儿臣看望皇兄。”

“皇儿如此仁爱,你皇兄要有你的心胸就不至于今日祸端了。”

“长兄如父,儿臣在淮扬无不思念父皇、母后和兄长,家中有变,儿臣岂能熟视无睹。”

独孤皇后一抹眼泪划落,感慨道:“哀家好久没有听‘家’这个字了,毕竟一家人,皇儿你去看看你皇兄吧。”

“遵懿旨。”

独孤皇后在大隋是说一不二的女人,懿旨比隋文帝的圣旨还好使,杨广来到东宫墙角处的一个小院落,那里便是圈紧废太子杨勇的禁地。

杨广传了皇后懿旨,把守禁地的侍卫自然不敢阻拦,这是杨广平生第一次到东宫禁地,院落不大,几间平房饱受风雨,已有些陈旧,窗纸破漏,已经多年未补修,杨广背着手,慢步走进。

刚一推房门,只听有人大呼道:“父皇么,是父皇么?”

只见废太子杨勇惊呼跑到门口,兄弟二人顿时直视,四目相对,杨勇一看是杨广,膝盖一软不禁倒退了几步,靠在一张旧方桌上。

“二弟……”

看着杨勇呆滞的目光,杨广问道:“皇兄在这里还过得去吧?”

“杨广!你这话什么意思?看了本宫的笑话了是吧?你看本宫倒霉很兴奋是吧?”

杨广脸上带着几分风趣,说道:“听说皇兄在宫里盖庶人屋搞巫术,如今真住进了庶人屋,真是善有善报啊。”

“杨广”杨勇一把揪住杨广衣襟,怒目相视,说道:“你幸灾乐祸是吧,本宫告诉你,皇上圈紧只不过是一时之怒,待我奏明父皇,太子依旧是我,你不要痴心妄想!”

杨广望了一眼窗外,冷笑道:“大哥,我也告诉你,只要我搬倒驸马柳述,你的救命稻草就没了。”

此言一出,让杨勇大惊失色,高颎免职,杨勇唯一期望的就是驸马柳述,这一语说道杨勇心上,望着杨广冰冷无情的目光,杨勇推开杨广,抓起桌上茶壶怒向杨广砸去。

“嗡!”的一声茶壶从杨广头顶划过,杂碎在门框上,壶虽然没有砸到杨广,但砸碎的残片却划伤了杨广的额头。

杨广伸手摸了一下,额头已渗出点滴血迹,杨广无情的看着杨勇,这时门外的侍卫听到动静,赶忙跑了进来,一看晋王伤了额头,问道:“殿下多加小心,还是…….”

杨广伸胳膊一揽侍卫,寒心说道:“二位切莫将此事告诉我父皇,皇兄受苦,小弟有过,还望皇兄多多保重,小弟择日再来看望皇兄。”说着杨广双手作揖,深鞠一躬。

当着两个侍卫,杨广耍了个态度大拐弯,让杨勇勃然大怒,扑上去要打杨广,两个侍卫赶忙拦住杨勇,摁倒桌边。杨勇拼命挣扎:“你个人面兽心的畜牲,跳梁小丑,无耻之徒!”

杨广看着杨勇怒不可遏,露出一丝冷笑,还是恭恭敬敬作揖告退,心里咒骂着杨勇,离开了禁宫。真可谓:

徒有虚名兄弟亲,自相残害耍奸阴。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晋王杨广被茶壶碎片划伤额头,只不过伤了皮毛而已,但是回到王府,却让萧珺给自己严严实实包扎一番,如同重伤,在家中闭门谢客,深居简出。

一连多日不见晋王动静,正好这日王妃萧珺到宫中探望卧病的独孤皇后,隋文帝正好陪在皇后身旁,独孤皇后问道:“这些日子,怎么不见晋王来宫中看望哀家?”

萧珺心里清楚,杨广与杨勇兄弟反目已经闹到这个份上,说什么调和的话也无济于事,只能帮着杨广顺水推舟,便答道:“前些日子晋王看望皇兄,奈何皇兄毫不念及亲情,打伤殿下,殿下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只能隐忍不发,整日在家中养伤。”

一旁的隋文帝倍感诧异:“哦?太子竟然如此肆无忌惮?”

萧珺又说:“临来之前,殿下再三叮嘱说伤无大碍,还望父皇母后切莫牵挂。”

独孤皇后看着隋文帝说道:“太子不思悔改,变本加厉,有失**。皇上若是继续姑息下去,我杨氏一门只恐要背上恶名。”

“唉,既然事已至此,朕决定改立晋王为太子,杨勇随他命吧。”

萧珺赶忙跪倒:“另立太子事关重大,还望父皇三思而行。”

“朕意已决,无需再议,此外为了皇后早愈,扫除晦气,朕决定年号改元仁寿,以为皇后祈福。”

至此大隋年号由“开皇”改元“仁寿”,太子由杨勇变为杨广。这才是:

大隋开皇二十年,励精图治一统兼。

国运复兴求盛世,三省六部开帝篇。

终止纷争三百载,分久必合再立天。

隋唐盛世本由此,多少情仇传人烟。

晋王杨广成为太子,萧珺自然也成为太子妃,夫妻二人同入东宫。废太子杨勇也囚禁于东宫禁地,这让杨广十分顾忌,生怕有朝一日,杨勇复位,自己遭殃。

杨广背着太子的名位,与禁地的杨勇为邻,整日坐立南安,宇文述心生一计,进言道:“太子不必为杨勇担忧,只要严加圈禁,必不会出什么意外。”

杨广道:“可有人选?”

宇文述道:“微臣保举两人,一个是微臣犬子宇文化及,年少力强,正当出仕之时。另一个是独孤皇后的堂侄独孤武都,此人武功盖世,可独挡一面。”

宇文化及是宇文述长子,本性**不羁,纨绔子弟,又好色成性,而独孤武都却为人刚正,武艺高强,身高八尺之外,相貌堂堂。杨广觉得宇文化及是宇文述长子,自然信任有加;独孤武都是独孤皇后堂侄,只要皇后支持,独孤武都也忠心不二。有此二将,让杨广大为放心。

杨广又问:“杨勇旧部下可都缉拿干净?”

宇文述道:“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只有两个宾客,一个疯子、一个瞎子,整日疯疯癫癫尚未处置。”

“两个什么人?”

宇文述道:“司天监高德,占卜者卢太翼。”

“哦?那个高德骗吃骗喝之辈,既然疯了,赶出宫去,永不录用。到是那个卢太翼,把他请来,本宫有话要问。”

高德无需多说,被赶出了宫去,而卢太翼被领着路摸索到东宫内殿。此时杨广与萧珺都在殿内等候,卢太翼装瞎不语,也不跪拜。杨广反到站起身来,彬彬有礼,杨广言道:“十八年前,卢先生在攀林涧,预测本宫将贵不可言。如今本宫已为太子,还要多谢先生吉言。”

卢太翼道:“殿下洪福,自由天命,老朽准与不准岂能违天。”

杨广把卢太翼扶到座位之上,又说:“东宫旧属,皆已缉拿,唯独先生,神机妙算,有恩与本宫,还望先生能多为本宫预测吉凶祸福。”

“殿下和娘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是。”

杨广言道:“如今独孤皇后得重病不愈,父皇痛心疾首,不知母后几时能度过此劫,还望先生占卜一番。”

卢太翼道:“皇后病重,皇上着急,我看皇上将会命犯桃花。”

“啊?”杨广与萧珺互看一眼,两人是哭笑不得,萧珺言道:“先生当年给我占卜之时,就说命犯桃花,后来听东宫人说先生只说命犯桃花,如今给父皇占卜还是命犯桃花。”

卢太翼弥合着双眼,微笑道:“太子、娘娘若不信,不出一年,可知分晓。”

这番占卜,让杨广、萧珺将信将疑,对隋文帝和独孤皇后是小心侍奉,察言观色。

过了许久,这一日张衡匆匆来到,对杨广、萧珺言道:“皇后娘娘病情加重,召太子、太子妃见驾。”

杨广萧珺夫妻二人不敢耽搁,起身前往了宁安殿。来到宁安殿,独孤皇后病卧在床,见这夫妻到来,独孤皇后微力说道:“这些日子,哀家觉的病情加重,难有好转,伺候不了陛下了。”

杨广、萧珺跪在床前,萧珺言道:“孩儿会寻天下名医,来为母后诊治。”

独孤皇后摆了摆手,道“哀家不期望多活几年,只是担心你父皇将来无人照顾。这男人啊要是没个女人把持着,就什么事情也干不好。”

“母后的意思是?”

“给你父皇选个妃子吧。”

独孤皇后一语惊人,杨广与萧珺互看一眼,不知该如何答话。独孤皇后继而说道:“皇上身边不能没有个撑事的女人,哀家遍观众多宫娥,唯有陈尚仪最为信赖,今后可代我侍奉陛下。”

杨广、萧珺一直对卢太翼总说命犯桃花半信半疑,现在这夫妻俩终于是是大彻大悟。独孤皇后说道:“传哀家懿旨,命尚仪陈叔宣即日起侍奉皇上起居。”杨广、萧珺只得遵照行事,传皇后懿旨。这才引出:

久旱又逢甘露降,老牛才知嫩草香。

二十四载妃嫔梦,终有佳人伴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