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前行

“回来。”王社冲过来一把拉住朱槿,“就是走,也要等雨停下来。”

雨冲洗着朱槿和文正身边的一树木。无论是横着下,或是斜着飘,两个人面前一片烟雾弥蒙。风摇撼着树的枝条,树欢快地挥舞起双臂和风一起舞蹈。文正拥着朱槿走进一座护林房里,进了屋子,朱槿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望着门外滂沱大雨,她轻吟到:下雨的天气容易让思念疯长,雨滴带着我的想念钻进土里悄悄融化,滋润那些植物开出想你的花。很想在自己哭泣的时候,有个人会轻拂我的发,让我靠在他肩膀上,任泪水湿润他的衣裳,揽住我的肩,为我撑起一片天空。

浩缈烟波,水天一色,朱槿被眼前景象带到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世界。暴风雨中的小屋,水雾弥漫的水世界,到处流**着淡淡的哀愁,空气里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爱恋。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王社把朱槿拉回教学楼,两个人愣愣地望着门外如注的雨水。苦雨历时弥久,阴雨渺渺,始终不见停下来。王社和朱槿内心的冲动也在不知不觉慢慢滋长,缘分冥冥中注定,雨水笼罩了他们的感情,朦胧暧昧飘忽莫测,缠绵的雨就这样下到了他们的心里,滋润了两颗落寞的灵魂。爱的迷离缱绻,也使他们体味出所暗示的爱恋之悲凉。雨也欢欣,雨也哀怨,雨也相思,广阔的雨中世界传递着两个人刻骨铭心的爱恋之情。

“这鬼天气,一下起来就没个完,到处湿漉漉,灰蒙蒙,阴惨惨的,搞得人心火躁。”王社把朱槿拥回办公室,他拥抱着朱槿,看到朱槿展现出明丽的笑容,清澈明净的雨水仿佛是她明亮的眼眸。她柔软的秀发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丝丝缕缕,湿湿润润,清清凉凉,柔柔和和。王社用手指轻轻梳理着朱槿湿漉漉的头发。“我从小到大都非常喜欢雨,喜欢雨的那份纯洁和明净,那份温柔和缠绵,那份空灵而飘渺。”

朱槿又重新坐拥在王社的怀里,那衣香鬓影和缱绻的青春律动,使夜在这里弥漫着浓浓的暖意,她与王社眼神交流的一刹那,雨中的办公室内溢出一种极其浪漫的气氛:一朵过眼的云会叫醒一世的沧桑,一个擦肩的人会轻轻摇落你的所有的盼望,一双温柔的小手会融化了冷观人间的世态炎凉,一副宽厚的肩膀摇曳着人间向往的天堂,一颗滚烫的心去努力兑现所有的梦想一场狂风暴雨肆无忌惮的将喧闹的都市扫**,一片汹涌波涛的海淹没了愤世疾俗时的年少时光,一段难以割舍的情依然深深的烙着心房,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明白了撕心裂肺伤断肝肠,一个人漂泊的家诠释着什么才是失魂落魄泪满两行,一个破土而出的新芽呼喊着什么叫希望,一参天的大树颗狂风屹立脊梁,一场突如袭来暴雨才明白了什么叫亲人不能两相望。

朱槿对王社的凝视让王社突然感到身上不由地打个冷战,王社不敢看朱槿明媚闪闪的眼睛,只发觉心跳得厉害。模模糊糊中,他感到一双滑腻冰冷的手钻进在他身上缓缓地滑动抚弄。他一阵子喘不过气来,心中却又充溢着一股说不清楚的舒服激动惊骇,还夹杂着恣肆泛滥。他捉住那双手,一阵更大的冲动淹没了他。他的沉默鼓舞了她,一时间,他觉着自己是强健的,更紧地搂住她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感受到身体的骤然膨胀,热燥得喘不过气来。他想发泄什么,又想吞下什么,还想从她的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他几乎想撕碎了她,听到她发出柔弱无力的呻吟,他惬意极了满足极了,那个曾经带着微笑给他温柔的朱槿完整地向他**出自己的脆弱。人生没有彩排,每个人不能总为昨天的遗憾而叹息,因为昨天已成历史,已确凿地写在你的人生上,抹不去擦不掉;也不能把希望寄予明天,因为明天是多么的不可预料。

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要让今天成为明天的遗憾,人生过程中挫折总是难免的,但是希望永远不会绝灭。就象那棵看似干枯的无花果树一样,希望其实一直还在。只要不轻易放弃,凡事都有转机,每个人都会等到自己的春天。角落中受伤的灵魂有了爱,把苦难当作一种难得的经历,学会宽容,宽容世界,宽容一切,学会感恩,感谢生活,不消极麻木脆弱,就是人生的征服者,而不会被生活的风暴所摧毁。人生最大的痛苦不是肉体上的痛苦,而是施加在精神上的痛苦。这种痛苦是最残酷的,它是由人给自己制造一种莫须有的危机,并通过心理上的不断强化来加重危机的力量,直到最后自己把自己的意志压垮,丧失了生的希望与勇气,使自己的精神完全崩溃。人总是习惯于埋藏自己封闭自己将心门关得死死的。其实,把心灵的窗户打开,外面的阳光就会照射进来,灿烂的阳光就能驱散人性中的阴霾。对待周边发生的一切事物变化,以平和心接受,本着凡事内求的原则,在体验中成长,行有不得,反求诸己,调整自我,适应外界,带着希望怀揣梦想,要做的只是一任扬帆起航。

王社觉得他和朱槿这一次的相亲相爱似千年陈酒,酐醇飘香,让他沉醉。似一首纯净的小诗清新洋溢,让他沉思。这一份爱如诗如画如烟如云,是梦是幻是虚是实,他醉倒在爱的美酒里。

缱绻过后的朱槿疲惫地睡去,王社望着脸上红潮未褪的朱槿,他用手轻轻梳理着她额头上湿漉漉的头发,带着倦意,把头埋在朱槿的胸脯上,沉沉地睡去了。

雨停了。

朱槿睁开眼睛,窗外已是日落西山。

朱槿觉得自己的心是纯洁的,拨开层层迷雾,那是一片湛蓝的天空。乱花渐欲迷人眼,亦然乱花迷眼,却不能迷住她的心。在内心深处,朱槿知道自己还是要和文正结婚的。大学时,她和文龙已经同居过了,再说,自从和文龙一块分配到墟城以后,文正一直在为他们的小家做着最大的努力。文正在市委当秘书,自然是住房不成问题的。

红枫新村是墟城的市委家属区,每一次朱槿去红枫家属区的时候,心里就会涌现一种难以名状的激动。在她和文正的爱巢里,文正在的时候,便会为她准备可口的饭菜,不在的时候,朱槿一个电话,文正不管在忙碌什么,都会很快赶回来的。

青春的繁华也只是过眼云烟,若泥足深陷就难以自拔。朱槿对于这一次学校的人事调整起初是不在意的,但当她得知调整结果以后,才知道什么叫大意失荆州。她以为文正在市委自然会给她运筹帷幄,再加上在省城上学时,和老师郑大明相处得象亲戚一般,平时不找他的,找了他什么事都会办。墟城师专人事调整应当上报到省教委的,朱槿觉得什么也不用说郑大明也会援之以手的。但是,一直到调整的盘子快要端出来的时候,朱槿才被分管领导叫去。当时,她听到一些情况后,只是觉得不应该这样的。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胜算的,不管是当初帮忙把她分配到学校的市委官员,还是省城称兄道弟的师长,再说,自己毕竟是科班出身,个人条件还是足够的。

“真的是象市面上说的那样了。”朱槿叫着正在做菜的文正说,“你没有听说?”

“听说什么?”文正摘下围裙,他擦拭一下手,“好了,喝酒的菜弄好了,锅里再炖一个就行了。朱槿,你中午好象已经喝了不少,现在身上还有酒气呢。”

“是喝酒了。”朱槿把文正一把拉到自己身边,“不跑不送,原地不地,又跑又送,提拨重用。这不是醉话吧?”

“至少是晕话。”文正用手拧一下朱槿的脸蛋说,“一个女孩子,老老实实地上班拿工资,等咱们结婚以后,你就天天在家做饭带孩子也行。什么跑呀送呀的,朱槿,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多了。好了,准备一下,我陪你再喝一点吧。”

“你不理解我的,也不明白我的心。”望着起身走进厨房的文正,朱槿喃喃地自语着,“不要被城市的花红酒绿苍白了心,也不要为暂时的丰收美满而挽留了心,那只是魔鬼的黑爪,那只是堕落黑暗的伊始。我的心是一片干净的土地,能长出鲜艳的花儿;我的心是一湖澄澈的碧水,能看见快乐的鱼儿。谁知我心,我要象鹰击长空,敢于挑战世界,无畏一切艰辛与苦难。虽然说时间是绝对不可以浪费的,但是我既然有青春作筹码,为什么不赌一次。成功,固然灿烂;失败,继续微笑。我要为自己的理想立碑,不气馁,不抛弃,不放弃,就算现在化为毛毛虫,我也要待到破茧成蝶,展开双翼,在空中舞出勇气的奇迹。心不怕累,不怕黑,不怕苦。为了理想,我宁愿忍受寂寞和孤独,三百六十五里路呀,从少年到白头。”

“你唱什么呢。”文正放好酒菜,他打开VCD,“如果你真想听三百六十五里路,我就给你放一段。”

“真是老土。”朱槿嗤之以鼻地扭过头过,她看了一眼正在摆碟片的文正,边斟酒边说,“现在上面提倡下海做生意,要不你也找找路子,也弄个什么生意吧。”

“公职人员是不准下海的,上面来文件了。”

“狗屁,现在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咱们那些同学象你一样分配到政府机关下海的还少吗?李明成立了文化公司,董浩倒腾钢材,刘树立贩卖二手军车,吴辰和汪湛承包了墟城大酒店,就是上学时那个窝囊的草包自号大侠的萧十二郎,现在也弄了个什么雏凤歌舞团,领着一个草台班子到处走穴演出。人家大把大把的把钞票装进腰里,只有你我还死捧着这个撑不死饿不着的铁饭碗。”

“你们学校正准备专升本,以后,你的待遇会越来越好的。”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留在中文系里教书呢。至少可以拿教师工资,现在学校的老师的工资是有所提高,但我在图书馆,这一次调整又没有我的戏,新来一个叫靳华的,也就是靠着会摆弄一些人事关系,说白了也就是会跑会送,居然来领导我了。”

“光会跑会送也不行的,关键还有要协调好一些人事关系。”

“为了协调好人事关系,我已经付出得够多的了。”朱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有时候想,还真不如回老家算了。”

朱槿见文正惊愕地望着她发愣,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和文正一起分配到这个城市,身在异地,有时候她会疯狂的怀念故乡,想念故乡的空气,故乡的尘土,故乡的一草一木和少女时代那个怀恋的身影。想起家乡,她心痛的感觉再次袭来。当层层的失意包围,她只想让沁人心脾的新鲜空气走进来,想在芬芳甘甜的泥土气息中寻找一丝的宁静,象儿时拿起蒲公英的细须,鼓起两腮吹开一把又一把的小伞,带着惊喜闭上眼睛,许下一个心愿。于是,心中便多一份慰藉与欣喜。朱槿很想重塑自己的形象,锻炼自己的意志,完善自己的人格,培养自己的信念,当然,只是设想。不管调整结果如何,都要正确面对,责任感使她不能逃避,不能失望,不能停止赶路的脚步。能不能走进理想的境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必须永不停歇地迈步,在泥泞中,在荆棘中,在雷鸣电闪中不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