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麒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因为齐邈交代他,他现在不适合直视刺眼的日光,最好是先适应一下微弱的月光,所以他才出来溜达了一圈,解下蒙眼的布条,看了会儿夜色。

刚重新系上遮光的布条,却听到一个女子冒冒失失跟他说话请罪。

君麒玉半眯着眼睛才想起,这是徐知府献给他的那个美人儿。

只是这美人没头没脑的,自己不过是问了她一句她是谁,她就哭哭啼啼起来,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莫名其妙。”

要是搁以前,君麒玉性子不好的时候,肯定让人拖走了,但他被宋礼卿磨得没什么脾气了,待人处事倒随和了太多。

而且近日他心情大好,也就不追究什么了。

“哦,你是胡月儿。”君麒玉开口道,“抱歉,我看不见。”

抱歉……

胡月儿怔在了原地。

太子殿下竟然跟她说抱歉!这是莫大的荣宠啊!

在胡月儿眼里,太子殿下就是说一不二的天神,他做什么事都是对的,哪里用得着对别人道歉?而且连她都知道,君麒玉脾气暴躁,在他身边都得小心着,一个不留心就会触怒他。

“没事……没事的殿下。”

胡月儿眼睛都湿了,太子殿下不仅记得她,而且对她如此宽厚。

君麒玉又问道:“这几日,你总去望卿楼?”

“啊,是。”胡月儿老实交代。

“嗯……礼卿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君麒玉也不是八卦之心,就是宋礼卿在想什么他总想打听打听。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他不愿意和自己交心,自己只好旁敲侧击了。

“太子殿下是指?”胡月儿不解。

“什么都可以,喜好啊,想法啊,或者他有没有提过他喜欢谁,心上人之类的……”

君麒玉心里略微别扭,自己这样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聪明伶俐的胡月儿明白了。

太子殿下这是刚把人掳回来,想方设法投其所好呢。

胡月儿心肠百转,哪里能让这傻子给抢了风头。

“有啊,他总是站在望卿楼看西北的方向,想他的情郎。”

“哦?是吗?他居然会跟你说这些,他亲口说的……情郎两个字?”

君麒玉不太信,但宋礼卿的确老念着他的星煦哥哥。

情郎不情郎的,简直是……混账话。

“是啊,我待人一向直爽赤诚,他信得过我才跟我说的,否则我哪里知道他其实成过亲的,殿下问了,我才跟旁人说他的秘密,他只是不忘旧人,殿下可千万不要怪罪他。”

君麒玉没说话,看来是对那傻子恼了。

胡月儿再扇了一扇风道:“唉……他三番五次想离开麒麟府,也只是为了和他情郎相会,殿下不如就……就成全了他的吧。”

“你懂什么?”

君麒玉哼了一声,的确是恼了的模样,胡月儿怕再说牵连自己,赶紧住嘴了。

君麒玉转身而去,多半是要去望卿楼算账了。

“太子殿下,您行动不便,我扶您去。”

胡月儿想着去看个热闹,她倒要看看太子殿下要怎么处置那个傻子。

“不必,这麒麟府爷比你熟。”

君麒玉拒绝,大摇大摆走了,麒麟府一砖一瓦他都熟悉,何况他现在透过缝隙也看得到路面了。

君麒玉来敲门的时候,侍女已经备好了热水,宋礼卿准备宽衣解带,好好沐浴一番。

这几日翻墙跑路,他腿都跑酸了,泡一泡先养足精神。

“礼卿,睡了吗?”

“没有……”

宋礼卿老实应了之后,才想起不太愿意见他,每次君麒玉来,都腻腻歪歪半天,赶都赶不走,于是便改了口。

“睡了!”

但已经迟了,君麒玉从门缝里溜了进来。

宋礼卿听到动静,褪了一半的衣裳又拉了上去。

“你别过来,我在沐浴呢。”

君麒玉伸着脖子探了探头,可惜被屏风遮挡得严严实实。

“无妨,咱们两个还分什么你我。”君麒玉心里补了一句,“也不是没看过。”

但是现在看一眼怎么就这么难呢?君麒玉同时哀叹。

“啊呀你干什么?”

眼看着君麒玉绕了进来,宋礼卿堵住他。

“我……我帮你搓背,你背后的伤还没有好吧?肯定不方便洗。”君麒玉随意扯了个借口。

“没必要。”

宋礼卿觉得怪别扭的,而且在君麒玉面前脱光,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事情。

“有必要。”

君麒玉执着地要挤进来,宋礼卿死死抵住。

“礼卿,你怕我看你啊?我现在都瞎了,你就是给我看,我也看不着了。嗯?什么味?你好几日没搓背了吧?身上都酸了。你要是实在不乐意,我叫个侍女来给你搓。”

君麒玉拿捏得死死的,宋礼卿爱干净,肯定受不了被说臭。

果然宋礼卿立即闻了闻自己的衣袍,也不酸啊,但书上说,自己身上的臭味自己是闻不到的。

君麒玉说得也不无道理,反正他都瞎了。

让一个姑娘在他身上搓来搓去的,还不如让君麒玉来。

就是以前,他都没让小笛伺候过沐浴。

宋礼卿如此想着,抵挡的力气便小了。

君麒玉顺利挤了进来,宋礼卿看他摸摸索索的样子,便没那么芥蒂了。

“衣服脱了吗?”君麒玉站在那里问,“要不要我帮你?”

“我自己来。”

宋礼卿还是觉得怪怪的,便转过身,才把身上的袍子里衣亵裤慢慢褪去。

君麒玉站得一动不动,他从缝隙里看到的视野有限,只能看到宋礼卿细细的脚踝,君麒玉心里痒痒的,用力昂起头,才看得到光洁的小腿。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宋礼卿已经躲进浴桶中,藏在温水下面去了。

君麒玉心里大叫可惜。

“你不是要给我搓背吗?还愣着干什么?”宋礼卿回头问。

“哦来了来了。”

君麒玉摸过去,宋礼卿递给他一个瓜瓢,君麒玉舀了热水,慢慢润湿宋礼卿的青丝。

君麒玉本来就视力有限,这该死的热水还蒸腾起不少雾气,搞得他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宋礼卿如凝脂一般的背,在烛光映照下,似乎散发着朦朦胧胧圣洁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