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5）

两人一个说得诚恳，一个听得认真，白凤君紧张的神色有所缓和。

“那么，是不是我们可以离开这儿了?我知道，你是个把钱看得很重的人，这已经不少了。”

“还早了点儿。”她说，“我的目标是2000万。也许再过一年就可完全实现。”

一年挣300万，白凤君重新忧虑起来。尹芙蓉心里则有一笔账，眼下她是省电信管理局长途枢纽工程总承包人，手里掌握着金不换的发包权。工程总量分解后，砍块儿包给谁她说了算，而谁干都能从中赚得顺嘴流油，还想一毛不拔?

白凤韭测她可能会大肆索贿受贿。尹芙蓉像是看透他的猜疑，说现在是商品社会，一切靠经济杠杆调节，包括动机、行为过程、结果，都不可避免带有价值色彩，贯穿始终。在经济领域，像建筑行业尤为如此，所有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很默契地礼尚往来着——她给他活儿，他向隧示感谢，其实就这么简单。不表示的，她可以理解为对方没瞧起她，不尊重她的劳动，因为她拿到的项目没有一个是天上掉下来的，凭什么白送人情?这是游戏规则，谁不遵守就可能被淘汰出局，等活儿干的人多得是，前提是自愿，绝非互相强迫的结果。

“就是说，你现在很适应这套规则，正如鱼得水喽?”白凤净无讽刺道。

“恰恰相反，骨子里我讨厌这一切。”尹芙蓉皱起眉头说，“凤君，你了解我的过去，清楚这些是不是我想要的，我的理想是做一个纯粹的女人，和所爱的人厮守终生——这个人当然就是你。好在这一天不远了。”

白凤君仍无喜色，咕哝道自己混得并不好，跟她相比有云泥之别，被其钟情说不出道理来。

“真爱是没有理由的，”她吻住他的嘴喃喃着，“是不顾一切，什么都可以放弃。”

“为什么不现在就走呢?”他好不容易从热吻中摆脱出来。

尹芙蓉苦笑道，放弃一切不应该包括回避责任，素须安顿好丈夫和女儿，还有白凤君的妻儿。将来的生活也要有足够的金钱来保障，这就是素须咬牙坚持到底的原因。

“这个怎么办？”并未被说服的白凤君忽然想起了密码箱。

“出了一点小问题，今后由你来保管。”

“我?”

“对，因为你是最值得信赖的。”

“你不担心？”

“不怕。”尹芙蓉搂住他的脖颈，“对我而言，你比这1700万珍贵。如果你心存疑虑，甚至可以拿这个去举报我。栽在你手上，我尹芙蓉死而无憾。”

白凤君感动得险些流出眼泪。

参加完高考，罗琦、罗瑞都开始不着家。罗瑞倒是主动告知母亲：他去给楚楚补习数学。罗琦则早出晚归，不肯告诉家里人行踪。问他，只说好多年没玩了，先释放一下自己。

江怡芳让长子打听，始知罗琦整天和王强泡在一起——那个差等生家里开着出租车公司，据说父母正准备花30万元往顶级民办大学北京商学院送。至于罗琦在王强那儿干些什么，仍是不得而知。

发表成绩那一天终于来到了。罗瑞这天没出去，和母亲一起拨通的168声讯台电话，欣喜地得知自己是571分，高出录取线60分，肯定考上重点了。

江怡芳喜忧参半。因为小儿子只考了480分，没进录取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