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回 江东水师二赴琉求,陀螺洞主计烧隋军

隋大业四年,公元608年初,在扬州、建康一带集结已久的上百艘战船,列队长江口,每艘战船都插满旌旗,鼓号喧天,一万五千水军将士纷纷登船,浩大的船队塞满长江口。

河间王杨弘、海师何蛮、大将朱宽,来到堤岸,岸边已经摆好桌案,两个酒坛,数只大碗摆在桌面。杨弘走到案前,拿起酒坛,斟满两只大碗,将两碗酒分别交给何蛮、朱宽,杨弘说道:“孤王作日已经为精卫娘娘焚香,期盼此次东征,顺风顺水,旗开得胜。这是皇上恩赐的御酒,请二位满饮,以壮威胆!”

“谢千岁!”

朱宽、何蛮一饮而尽,河间王杨弘道:“此次东征,二位将军务必尽心战事,这可是朝廷耗竭民力,才挤出四百万两银子打造的战船。”

朱宽道:“请千岁放心,民之所愿,天意所驱,我与何蛮将军定当尽心竭力,报效皇恩。”

河间王杨弘欣慰的点了点头,“二位将军请!”

朱宽、何蛮作揖拜别河间王杨弘,登上战船,岸边的木塔,有旗手挥舞旗帜,所有战船依次吹响号角,纷纷呢驶离长江口。

二次出海,前往琉求国,上百艘五牙战船一字排开,驶入大海,随代罗盘并为用于航海,战船按照岛屿特征标志,依次航行,直奔高华岛。

高华岛周边打渔的琉求土民,一见船队挺进,纷纷逃回夷州岛,前往两山口陀螺洞,报知洞主那牙。

距离大业三年的那次隋主诏安,时光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琉求国的大小首领,没有什么政治远见,以为隋军诏安不成,就不敢在来夷州诸岛。所以身居陀螺洞的洞主那牙早已把隋军忘到九霄云外。

这次岛民,大呼小叫的来报军情,让人出乎意料。得知隋军出动百艘大战船,毫无防备的洞主那牙是血灌瞳仁,惊恐万分,召集洞中牙将,商议对策。

陀螺洞的这群牙将,谁也不懂如何应对如此庞大的船队,谁也没这般见识,一个个抓耳挠腮,呆若木鸡。牙将之中到有一个汉人,名叫谷延绍,本是个看病的郎中,因犯了官司,偷渡到琉求国,凭借着一点医术,成了那牙的军师。

谷延绍听说这次隋军是兴师动众,觉得自己出人头地的机会已经到来,看着众将束手无策,对那牙建言道:“洞主,在下有一妙计,定能击溃隋军。”

“谷先生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两山口草木繁茂,易于火攻,洞主不如把隋军放入山涧,从山坡上纵火夹攻!”

“火攻?”

“正是。”

那牙犹豫着,左顾右盼,谷延绍一看那牙踌躇不决,作揖问道:“洞主,隋军有五牙战船上百条,一条船运一百多人,百条船就有一万人,若不用火攻,洞主的几千兵士如何抵挡?”

那牙从小生长在岛上的山林中,谷延绍献计一把火烧掉,让那牙着实有些于心不忍,其他的牙将也不情愿。这时一个山兵跑进山洞,气喘吁吁,慌忙跪倒:“启禀洞主,隋军在夷州岛北岸登陆了。”

那牙双眼一瞪,心如刀绞,扭头对谷延绍说道:“没想到隋兵如同天降,就按谷先生之计,布下火种,我要火烧两山口!”

洞主那牙率领一队兵士,在两山口栅门外列阵,引诱隋军。谷延绍等众牙将,带领山兵,埋伏山坡两侧,布下硫硝火种,等待隋军。

一番准备,已经半日过去,远远望见一队人马结队而来,为首两人,身形似曾相识,正是隋朝水军大将朱宽、海师何蛮。

隋军驻足列阵,陀螺洞主那牙,早已披挂牛皮铠甲,矗立阵前,那牙目露凶光,对着朱宽、何蛮高声叫道:“二位将军别来无恙,今日率大军远道而来,意欲何为?”

朱宽道:“奉我主旨意,特来招安土王,收复夷州诸岛!”

“哼!”那牙道:“谈什么招安、收复,若想过这两山口,需胜我手中三股托天叉!”

“手下败将还敢狂言,待我取他狗头!”朱宽不容分说,催马杀出。

那牙挥舞三股叉,拦住朱宽,二人厮杀一团,那牙本来便不是朱宽的对手,交战五六的回合,那牙诈败而逃,退回栅门。朱宽高声喝道:“众人随我杀来!”

何蛮等隋军众将士一齐杀出,山兵的栅门哪里经得住众人猛攻,瞬间踏平,隋军冲进两山口。

两山口山林茂密,那牙和山兵少时便藏的无影无踪,而前面的山路被枝叶繁茂,阴暗无光,密林挤压的山路越走越窄,何蛮言道:“前面看似人迹罕至,若是设伏,又用火攻,只恐首尾不能救应。”

朱宽看了看前面,有扭头往后望望,果然隋兵被山路拖拽成一条长龙。

“也好,先令收队,待探明山路时,再做打算。”

何蛮点点头,喝道:“传令后队改前队,立刻退出两山口。”

埋伏在山坡上的谷延绍,原本想等隋军全部进入山间再下令火攻,一看隋军刚进山一半,便掉头往回撤,顿时着急,立刻下令纵火。

“哄!”的一声,顿时山坡燃起熊熊烈火,几条火龙顺着洒下硫硝的地方,顺势冲下山坡,扑向隋兵。

霎那间,隋军大惊,“中计,中计!”朱宽疾呼,走在前队的兵士仓惶后退,撤出山口。藏在林中的那牙一看隋军中计,欣喜万分,带着山兵,从林中杀出,追剿隋兵,两山口在火光中杀成一片。真可谓:

火光熊熊烧林间,乱战岛北两山边。

满布硝磺遮谷道,喊杀血雨震黄天。

劈波未见战船挡,登陆方知进退艰。

未料孤岛有火计,二征琉求更蹒跚。

两山口隋军一场激战,被陀螺洞山兵杀的大败,战死不少兵勇。朱宽、何蛮退出山道,离开火场,见山兵也渐渐退去,这才长舒一口气。

何蛮道:“朱将军速速清点兵马,先退后三里安营扎寨吧。”

“眼下也只得如此。”朱宽清点了退出来的兵士,只得退后三里安营扎寨,

一轮弯月,映缀在海岛的夜空,阵阵的波涛怕打着岸边的礁石,隋军大营中军帐依旧灯火不息,朱宽、何蛮出战不利,对坐犯愁。

朱宽身上甲胄一直未曾脱去,对两山口的那把火,依旧耿耿于怀,对何蛮说道:“初战不利,折去了不少兵马,若不杀回一阵,回去羞难去见河间王老千岁。”

“嗯。”何蛮道:“将军所言极是,可是蛮荒之地,土民竟会使用火攻,我料必有能人相助。”

“哦,海师不妨说说,愿闻其详。”

何蛮端着碗咽了口水,说道:“夷州诸岛的土民,祖先都是自东吴年间,迁移上岛的渔民,那时闽南尚未开化,一些荒蛮的遗风还在土民身上存在。带兵打仗更别提什么兵法计谋。”

朱宽听得十分专注:“海师接着说。”

“两山口地势险要,山林密布,若是火攻,在劫难逃,但这种战法,绝非那牙之辈所擅长,恐怕陀螺洞有个高人,在洞中出谋划策。”

朱宽点了点头:“海师所言极是,不知可有良策赐教?”

何蛮揪着胡须,思量道:“下官以为那牙乃是有勇无谋之辈,明日可在此叫战,装作诈败,诱其出山口,设计生擒。”

“好!”朱宽道:“就依海师之计,我定要生擒那牙。”

“不可,将军曾两度与那牙交手,那牙知道将军厉害,你若诈败,那牙定然不信。还是末将诱他。”

朱宽听了,深以为然,遂与何蛮定计,决定诱擒陀螺洞主那牙。

次日天明,艳阳高照,两山口的山兵还未睁开眼,就听闻木鼓吹响,号角鸣起。洞主那牙,紧急传令兵马集合,出了栅门,迎战隋军。

军前为首一将,腿短臂粗,脸大肩宽,年纪四十有余,头顶飞凤盔,身着雁翎连环金甲,手中一柄秋水雁翎刀,正是海师何蛮。

那牙初战得胜,心气十足,骑着马在阵前炫耀了两圈,挥叉指着何蛮叫道:“手下败将,又来挑战,快快下马受死!”

“无耻之徒,拿狗命来!”

二人骂声未止,便各自催马,杀入两军阵中,那牙虽然知道自己不是朱宽对手,但从未把何蛮放在眼中,走马交手几个回合,何蛮假装抵挡不住,调转马头,诈败而去。那牙不知有诈,高声喊道:“何蛮休走!”

二人一前一后,跑往一侧的密林之中。朱宽早已在林中埋伏多时,见何蛮把那牙引入林中,一条绊马索拽起,正好拦住那牙的战马。一声嘶鸣,泥土飞溅,那牙人仰马翻栽倒地上,七八个隋兵一扑而上,把那牙死死压住,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等到许久,不见二人回来,两边只得各自退兵。回到大营,朱宽大喜,一声令下,只见两个校尉推搡着那牙,进了中军大帐。

“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无需多言。”

那牙气宇轩刚,目空一切,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朱宽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一番,脸上泛起微微笑意:“洞主受苦了,多有得罪。”

“啊呸!快快来个痛快。”

朱宽笑道:“来人呐,快给洞主松绑。”

那牙猛得抖身,挣开两个侍卫,大吼道:“装什么仁慈,杀我便是!”

何蛮走了过来,浅笑着劝慰:“那牙洞主,休要动怒,我等知道洞主在琉求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我大隋英雄相惜,欲请洞主归附大隋。”

“休想!你家皇帝算老几,我宁死不降!”

朱宽、何蛮一看那牙脾气倔犟,何蛮说道:“先给洞主松绑,请到偏帐歇息。”

“少来这套!”那牙理也不理,噘着嘴瞪着眼出了中军大帐。

望着那牙满心不服的样子,朱宽道:“这个那牙自幼生长在山林,未经教化,恐怕难以说服。”

何蛮捻着胡子,心里掂量着说:“依末将之见,不如把他带回大隋,受受教化?”

“带回建康?”

“嗯。”何蛮道:“当地人久未开化,不知礼仪之邦的好处,若是能有所教诲,使其醒悟。到时让他画出岛屿图纸,反到能助大隋,收复琉求。”

活捉了主将,两人正在商议如何猛攻两山口,这时,风向官急匆匆来到中军大帐。

“禀告二位将军,东面出现马尾云,只恐是大海风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