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五章 隐患(17)

“毛毛!”张秋秋再次紧紧搂抱了叶毛,呜咽着,“我再不叫你‘毛毛虫’了。我不许你糟践自己……我活得没脸没皮,不把自己当人,你不许!”

“我没有,我怎么会糟践自己呢?你怎么就没脸没皮?秋秋你也不许糟践自己。”叶毛说。他本来垂手而立,在张秋秋的拥抱中很无措,这阵儿忽然找到了感觉,抬起手给张秋秋擦眼泪,然后也轻轻抱了对方。

“毛毛!呜呜呜……”张秋秋抱紧叶毛大哭。

“秋秋你咋啦?”叶毛被张秋秋感染,跟着她莫名其妙地流泪。

哭了一阵儿,张秋秋破涕为笑:“毛毛,不许你笑话我。看见你脸上伤疤没好,腿又瘸了,我就想咱俩都是苦命人,所以想哭。一哭心里好受些,没事儿了,现在没事儿了。”

张秋秋没事儿了,叶毛心里却五味杂陈。他梳理思绪,好不容易才抓住要害,一下子感觉到面前这位姑娘突然间成了世界上与自己最亲近的人!这种亲近前所未有,其动人心魄的程度胜过父母亲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叶毛说不清楚,反正就觉得与张秋秋亲,他最想和秋秋在一起,为她做什么都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叶毛不懂,这其实就是爱情。小伙子首次遭遇**,有些糊涂、懵懂、手足无措。

“毛毛,我还买了一瓶疤痕灵,放好长时间了。你拿去继续抹,让脸上的疤好彻底。”张秋秋说。

“嗯。”叶毛接过疤痕灵的手是机械的,没感觉,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张秋秋,脸颊红扑扑发烧,心里莫名的幸福感一浪高过一浪。

“我还办了个小灵通,便宜,交点儿话费,手机白送。我本来有手机,两样送你一个,手机、小灵通随你挑。”

“啊,你要送我手机?”老半天,叶毛才如梦初醒,“我不要。我凭啥要你的手机?我要那玩艺儿没用。”

“谁说没用?有手机方便,省得我几个月联系不上你。”

“我不要。”叶毛仍然拒绝秋秋姑娘的赠予。

“你不要?”张秋秋眉头皱起来了。

“嗯。”

“真不要?”

“真不要。”

“你再不要我把它摔了。”

“好好的东西摔它干吗?”

“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你不要我只好摔了嘛。”

“你不会自己用?”

“我用一个就行了,要两个干吗?”

“反正我不要。我脸皮没那么厚。”

“你再说一遍。”

“不要。”

张秋秋高高举起手机真要往地板上摔,叶毛赶紧上去抓住她的手:“你还真摔呀?那不是钱买的?”

“你管不着,我买的,我想摔就摔,谁让它的主人不要它呢?你让开,我摔了听响声。”

“别摔别摔,我要还不成?等我挣了钱,把买手机的钱还你不就成了?”

“那不行。等你有钱了,我要你给我买最好的手机,3G的,功能齐全,打电话还能看见你……”

“行,没问题。”叶毛说着,从张秋秋高擎的手里夺下手机。

“光买手机还不行,我还要你!”张秋秋说。

组织措施

从天南分公司回祁北市,迟胜愚很想顺路去省城拜访一下“大人物”,从他那里探探口风,看祁北集团暗流涌动、不断有人上访告状对他会不会构成威胁。又一想,“大人物”也不是随便见的,这次出来没有准备,就不要自讨没趣了,于是直接回来了。没想到,第二天刚上班,秘书转接进来一个专线电话,正是省上“大人物”打来的。

“胜愚同志,最近怎么样啊?”大人物就是大人物,寒暄听起来也居高临下。

“还好啊。有省委省政府的正确领导和您的关心支持,祁北矿业集团形势一片大好,今年完成生产经营任务没有问题,估计能继续保持全省上缴利税领先的位置,给省上做出的贡献比去年更大。”迟胜愚对答说。

“我不是问企业如何,你个人呢,有没有一点儿危机感?”“大人物”的语调变得冰冷。

“危机意识应该有,可我问心无愧。我在祁北集团所做的一切,自我感觉对得起人民对得起领导,企业做大做强,效益翻番,对祁北市乃至对全省经济社会发展做出了应有的贡献。我是尽心尽力的,但有人要在背后使绊子我也没办法。”迟胜愚的话听起来似乎满腹冤屈。

“胜愚,在我面前你用不着表功,祁北矿业集团和你本人对省上所做的贡献我心里有本账。不过,你的自我感觉还是好了点儿,祁北集团群众的请愿活动暂时蛰伏起来了,可是你那块地盘并不稳固,可以说暗流涌动、危机四伏。这种局面的形成,你作为祁北集团的掌门人逃避不了责任。长此以往,上上下下都会对省上形成压力,到那时候,我想保护你也很难。从实际情况出发,我想采取一点儿组织措施比较好。”“大人物”语调不紧不慢,但说出的话对迟胜愚来说却是字字千钧。

“您的话我听得不是很明白。您是不是说,省委要对我采取组织措施?撤职还是调离,甚或给个行政处分?”迟胜愚问。

“好像还不到那种程度。我初步的想法,想让你从祁北集团撤出。虽说从眼下看,祁北集团内部有尖锐的矛盾,也潜伏着一定的危机,但总而言之你所掌控的企业经济总量不断增长,利税总额居全省第一位,目前尚处在鼎盛时期,你个人仍然是全省企业家突出的代表,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把你安排得好一些合情合理。如果时间久了,情况也许会发生你我尚难预料的变化,到那时候,你会陷入被动。我这样想是为你好,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