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大结局) 第十五章 生财有道（1）
六十
瞿煜秋现在很烦，报社穷到揭不开锅地步，已有四个月没有开工资，五个月未付印刷费。
不是他无能，而是新任县长与他们报社过意不去，断了他们的拨款，要他们自收自支。
报社的干部就不是干部？找李同生评理。
李同生只笑不答。断奶虽然是政府行为，但是交常委会讨论过，他不是罪魁祸首也是“同案犯”，让他评理是找错对象。
“我辞职。”瞿煜秋说起气话。
李同生故意将他：“想当专业作家是不是？文联主席一职还空着，想当我就成全你。”
瞿煜秋想当宣传部长。
胃口不小，部长是常委兼。
“怎么不能当？你当得书记，我当不得常委？”瞿煜秋反问。
李同生说：“干脆我这个书记也让你当了。”
说归说，笑归笑，毕竟人家是一县之尊，还得尊重。瞿煜秋说：“开玩笑，我不是当书记的料，只想在你手下讨一碗干饭吃。”
能有这个姿态当然高兴。他知道，对方是个自命不凡的狂人，不说让他当县委书记，就是让他坐到龙椅上他也不会犹豫。
言归正传，李同生叫他不要怪县长，要怪就怪大形势不好，企业不景气，县属国营企业快垮光了，行政人员只增不减，新增财源赶不上国家为干部涨的工资，不牺牲一部分利益蛋糕分不匀……事业单位可以创收，记者是无冕之王，天荒饿不死记者，报社没有饭只能说明瞿老师无能。
一句“瞿老师”比拨款还舒服。
奶奶的，人家事业单位能生存，报社就不能生存？开会，把总编和副社长召到自己办公室，商量对策。
程翔和丁山一言不发。
“到底怎么办得有个意见。”瞿煜秋黑着脸问。
程翔说：“怎么办你说了算。”
丁山说：“历来都是你说怎么搞就怎么搞，反正我这个脑子自从进了报社就没有用过，还真想不出主意。”
奶奶的，反攻倒算起来，给颜色我看，想造反是不是？瞿煜秋强忍心头怒火：“我问你们，你们是不是报社员工？……《都灵报》不是我瞿煜秋私人的报纸，是县委机关报，垮了你们也有责任……现在是什么时候？不同舟共济还说俏皮话，黄鹤楼看翻船是不是？看我笑话是不是？告诉你俩，没有那么多笑话，我瞿煜秋从来都是一条硬汉子。你们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给自己难堪……”
“瞿社长不要把话扯远了，我们是相信你佩服你才说出这样的话……实践证明，你永远正确。”丁山不阴不阳地回敬。
“对对对，丁社长说得对，我们是没有主心骨的人，凡事都由你拿主意，并且你没错过，简直就是真理的化身……报社能有今天，完全归功于你的英明领导。”程翔说得更恶心。
好，唱双簧。瞿煜秋霍地站起，指着两人鼻翼说：“是你俩说的，那么我再做一次主、拍一次板，到时候不要说没有跟你们商量。”
翌日，小黑板通知开会。
丁山看到通知后跑到程翔办公室，打听会议内容。
程翔也是一团漆黑。
两个人猜了一个上午，还是不知道瞿煜秋葫芦里卖什么药。
人员到齐后瞿煜秋宣布报社决定。
一共是三份文件：《目标管理考核办法》、《部室创收规划》、《发行考核办法》，从即日起废除死工资，改为浮动工资，与业绩挂钩。工资由三部组成，20%是新闻工资，40%是发行工资，40%是广告赞助工资。普通记者年度创收任务为5千元，社长总编副社长1万元。完成任务有奖，创收有25％提成。
办法不错，但是效果不好，任务太重。
多数人完不成任务的办法就是恶法。
谁说是恶法？是没有尽心。
重新组合，谁有能耐谁当头，带领大家“共同致富”。
天机大泄，能完成任务的人采取的是“不害人的菩萨不灵”——利用舆论监督，以曝光要挟，请君入瓮。
舆论监督就是报社职能。
没有什么不对，哪一个单位不是利用职能乱收费、乱罚款？既然找到了职能，那么就得利用，即使是敲竹杆，也是敲诈坏人，与公与私都有利。
“不要怕，大胆干，我支持你们。”瞿剑秋拍胸担保。
真是无冕之王，连交警队也畏惧三分。
报社想联合交警，强迫每个司机订报。交警不愿配合，有分成也不干。只得找新闻线索，盯住交警不放。交警队长常年有人请吃请喝请乐，一不小心被记者抓住把柄，拍到了与歌厅小姐亲热镜头；不是上床的那一种，是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小姐大胸。瞿煜秋窃喜，在发稿单上签署意见：“此事性质十分严重，中央对公安队伍建设抓得很紧，一再强调从严治警，此件可在报纸上公开发表，同时以本报内参形式报中央政法委等单位。”这名队长看到批示后吓得魂飞魄散。不敢怠慢，给报社交了3000元，还订了五百份报纸。
真是不害人的菩萨不灵，求人不如害人，沿着这条思路发展下去，就不怕没有猎物。
机会又来，中央治理教育乱收费态度坚决，何不借这股东风“行侠仗义”？
为配合行动，行动前一天《都灵报》刊发国家教委关于治理中小学乱收费通知，以及校长因乱收费被撤职新闻，还把《明明白白交学费》的新华社通稿放在显著位置。
准备工作完成后，记者带着空白发票上路。
在文山中学，校长付南通正在与三名教工玩麻将，听到吴江记者的介绍后，付南通马上让会计拿出收费凭证。
没有多收，但是所开票据是内部收据。
记者走了后付校长又回到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