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疯子与少女(9)

受环境感染,周华明也跟着鼓掌。

喝酒聊天用得着这么兴奋,像是疯子?

想到疯子,周华明忍俊不禁,感觉这个定位忒准确,没有冤枉这群诗人。一个个都是成年人,却没有成年人的持重,倒像是一群爱吵爱闹的孩子。

“疯子。”她喊熊文斗。

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活学活用。

谁的名字叫疯子?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见她的目光集中在熊文斗身上,这才领会是喊熊文斗。

“你叫我?”熊文斗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不对吗?”周华明反问道。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话说明,“你们都是疯子,一群疯子。”

惊愕。

片刻之后有人开怀大笑。

笑者,瞿煜秋也。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瞿煜秋摇头晃脑,“很好,说得好,很多人都是这样说我们,不过,都只敢背后讲,你有种,第一个敢当面直说,为你的直爽干杯。”

碰杯,一饮而尽。

瞿煜秋抹了一下嘴角余滴,然后吸了一口空气,品尝酒精带来的喜悦。做完这些动作后接着说:“我不认为你是在骂我或者是鄙视我,反而认为你在抬举我。纵观古今中外,哪一个先知先觉者不是被人视为疯子?说疯子还算客气的,还没有说神经病。上古的刑天,断首后舞剑;中古的稽康,刑场奏鸣《广陵散》;近古的李蛰,天牢中挥刀自刎;近代的谭嗣同,‘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现代的鲁迅,让海婴‘忘了我,好好生活’;当代的李敖,自诩五百年汉语写作一二三名。这些人都是疯子,不知道谦虚,不爱惜生命,不会保护自己,拿着好好的官不做,好好的学问不做,好好的人不做,学飞蛾扑火自我灭亡,不是疯子又是什么?不是神经病又是什么?不,他们在烈火中永生。”

疯子就是疯子,拿自己与伟人媲美还不是疯子又是什么?周华明这一次用反证法来解释自己的观点:“我坚持认为你们是疯子,理由很简单,因为我是凡夫俗子。”

瞿煜秋望着她欲言又止。

当了一阵子扎嘴葫芦的李同生这时候松开了嘴:“不错,我赞成周华明的观点,有时候我还真感觉自己是疯子。”

“不是有时候,这种观点由来已久。”熊文斗更正道,“刚才对诗时不是说了吗――嬉笑怒骂皆文章,这嬉笑怒骂不就是疯子的表现。你周华明不是第一个把诗人说成是疯子的人,第一应该归功于黄庭坚老人家,是他敢于挑战权威,把大名鼎鼎的苏东波说成是疯子。你周华明顶多只能是鹦鹉学舌。”

“你是鹦鹉。”他的话刚说完,周华明就接上。

“你才是鹦鹉,因为鹦鹉很漂亮,我不漂亮。”既是骂她也是夸她。

“你是……”

“你是……”

操,把酒桌当成打情骂俏的场所?李同生酸性大发,要说风凉话,突然听到喝斥声:“年轻人,不能这样……不好好工作,跑这里大吃大喝,成何体统?”

循声望去,是余银地的老爸余兴林。

十五

怕鬼偏有鬼,怕被家人发现还是被发现。不怪别人,怪自己,哪有喝酒这样喧嚣,一条街都能听见。余兴林是路过此地被喧哗声吸引,不由自主扫了一眼,无意中发现童允玉。由此及彼,想起了另一个人;果不出所料,儿子伙在其中,顿时怒发冲冠。

余银地有大难临头的感觉;想躲,来不及,只得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余兴林瘦削的脸此时拉成一把杀猪刀,要动“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