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疯子与少女(3)

“不是,”李同生一口否定。

为增加可信度,并反问一声李志浩是谁。

不承认不是要与父亲划清界限,也没有划清界限的必要,现在不是文革,父是父,子是子,不搞株连。不承认是因为父亲的历史不光彩,怕连累自己。

有一个人知道底细,这个人就是瞿煜秋。他俩是亲戚关系,不是很亲,是拐角亲戚。见他一脸窘迫样子,瞿煜秋三缄其口。

左右都在看他,看得他如坐针毡。戏还得继续演下去,只要瞿煜秋不说话,就没有人知道底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豁出去。“我父亲在地委上班。”李同生说。

已经犯了一次错误,再犯一次更大的错误是想掩盖第一次错误。

“地委?在地委干什么,当地委书记?”余银地揶揄道。

察觉到不怀好意,更怕打破沙锅问到底,李同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就汤下面:“就算是吧。”

看似勉强,实质是策略,大有“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的味道。

余银地还要问,被瞿煜秋接招:“喂,你余银地是怎么回事,犯了职业病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职业病是什么,瞿煜秋接着说,“记者喜欢刨根问底,还爱打探背后的故事,业内人称这种行为叫‘偷窥’,于是就有‘防火,防盗,防记者’的话盛行。”

“扯淡,”余银地予以坚决回击,“你这是诬蔑记者。”

这边在顶牛,那边童蕊问周华明:“是你爸爸的官大还是地委书记的官大?”

童蕊不懂。

“地委书记是管县委书记的,你说谁的官大?”周华明以问代答。

还是搞不懂,接着问:“是省委书记大还是地委书记大?”

不是童蕊幼稚,许多人都不懂,不知道地委是省委派出机构。

不需要费口舌,只说比省委书记比县委书记大就都能明白。

乖乖,这么硕的官?童蕊多看了李同生几眼。

不巧,两人目光相碰,李同生垂下眼睑。不是害羞,而是心中有鬼怕人揭穿。

瞿煜秋对“扯淡”两个字很有意见。他是会长,不说要你尊重,亦不能不恭。“扯淡”是贬义词,意思是瞎说且不文雅。“你说我扯淡,我扯什么淡?”瞿煜秋质问,“我冤枉了你没有?你们记者是不是喜欢‘偷窥’?”

余银地没有妥协:“不叫‘偷窥’,叫敬业,敬业你懂不懂?”

分明在藐视会长权力,瞿煜秋顺着他的话说:“我不懂,你懂,你什么都比我懂好不好?”看似妥协,其实是咄咄逼人,还带有嘲弄人之意;视对方不自量力。

余银地申明:“我没有这样说,是你自己要这样说……学业有专攻,你瞿煜秋的诗就比我写得好。”抬他庄是给他台阶下。

舒服,也就顺着台阶下,瞿煜秋转移话题,说李同生后劲强,大有后来者居上之势,上个月发表了好几首诗。

好几首,那不是突飞猛进?余银地表示怀疑。

熊文斗也不相信。

李同生本想谦虚一下,看到异样目光就知道不能谦虚。谦虚是底气不足的表现,不如照实招来:“有这回事,具体数字是七首。”

一个月发七首诗,不得不让人佩服。要知道,有人一辈子发表不了一首诗。

“是哪几家报刊?”余银地紧追不舍。

“北京、湖北、湖南。”以地名代表报刊名。

余银地比他还急,不耐烦地问:“北京有上千种报刊,湖北、湖南也有上百种报刊,到底是哪一家?”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李同生十分反感,出言不逊:“凭什么告诉你?这么关心是什么意思?是怀疑我还是嫉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