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军整顿了两日后,便再次向楼兰进发,君麒玉坐在马背上,脸色比跟远处的雪山还冷,没人知道是谁触了这个阎王爷的霉头。

只有某个武姓大头失去了他的十夫长之职。

为此武大头还特地去找尉迟将军说理,为什么说好的十夫长被人给顶替了,两个人大吵一架,武大头骂尉迟将军不要脸,偷看人家谈情说爱被撞破还死不承认。

尉迟将军背了个黑锅也憋了一肚子火无处撒,罪魁祸首他惹不起。

君麒玉的马吊在队伍的最后面,前面就是一群军医伙头,西北地势复杂,马车难以进入,只能由骆驼栽粮草,人就只能步行。军医伙头体力跟不上,便只能拖在最后面,宋礼卿便低着头藏在其中。

宋礼卿知道行军打仗很苦,可没想到这么苦,他的腿已经不像自己的了,脚也磨出了几个血泡。

“累死个人了……”

宋礼卿也不敢大声抱怨,君麒玉始终离他几丈以内,好似特地“盯着”他似的。

“礼卿,把你的药箱给我。”

得亏是齐邈贴心,主动负担了所有的东西,宋礼卿才能勉强没拖后腿。

“齐邈哥哥,君麒玉不会已经发现我了吧?”

宋礼卿现在对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十分不放心,总觉得他在算计自己。

“不会吧?殿下要是认出你来,定会把你捉回麒麟府去。”齐邈说。

“那他不去前方,老在我们周围转来转去干嘛?”宋礼卿分析道,“而且前晚我分明是听到了帐篷外头有人喊殿下。”

君麒玉看他孱弱的身子硬生生跟上队伍,又心疼又忍不住生闷气,他满心焦灼,既舍不得,不忍看他再这么吃苦受累,又碍于隐瞒了眼睛复明的事情,不能和宋礼卿相认。

正当君麒玉按捺不住时,听到宋礼卿“哎呦”了一声,君麒玉心里一急,摘下了缚带,便看到宋礼卿体力不支,摔在了地上。

“礼卿!”

君麒玉再顾不得别的,策马跑过去,直接跳下马,将宋礼卿扶起来。

“没事吧礼卿?”

宋礼卿转过头,和君麒玉四目相对。

气氛僵住了。

宋礼卿并非故意试探,他是真摔倒了,其实行军路上磕磕碰碰再正常不过,谁摔了爬起来就是,可君麒玉火急火燎的激烈反应,引来了不少围观者,还以为是太子殿下发现了什么重要敌情。

“咳……”君麒玉清了清嗓子说,“上马。”

不容分说,君麒玉直接把宋礼卿举起跨坐在马背上。

君麒玉心绪复杂:“居然偷偷潜入我的军营,难道不知道战场危险吗?就这么急不可耐地去见你的星煦哥哥?几日都等不了?话又说回来,我该怎么解释我重见光明这件事呢,啧好软……”

君麒玉指的是宋礼卿被马背颠得晃来晃去的臀。

虽然和君麒玉挨着乘坐一匹马稍微有点挤,而且君麒玉身上有什么东西硌人,但总好过踩着血泡徒步。

宋礼卿也满怀不忿:“果然是早就发现了我,还一声不吭,害我白走这么远的路,这个混蛋君麒玉,眼睛好了还装瞎,回头必须找他算账!”

两个人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一直到天色渐晚,安营扎寨了,宋礼卿和君麒玉都没有先开口。

宋礼卿正在营帐里忐忑不安,要是君麒玉坚持把他送回去,他该怎么说服君麒玉?

“小医官!你……”

武大头又瘸着腿来找他了,只是尉迟将军先到半步。

“太子殿下传唤。”

“哦。”

宋礼卿起身,他正要去跟君麒玉掰扯个明白。

武大头不清楚缘由,说道:“小医官,那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宋礼卿进入君麒玉的帅帐之前,吸了一口气,鼓足和这个恶人对峙的勇气。

这营帐比他们军医住的帐篷宽敞太多,里面有沙盘桌子睡塌烛台,而且只有君麒玉一个人。

宋礼卿还未开口,君麒玉先下命令了。

“坐下。”

宋礼卿莫名还是有点畏惧,身体已经听话地坐下来了。

“君麒玉……”

准备先声夺人的宋礼卿,脚踝被抓住,君麒玉已经蹲下把他鞋袜给褪去了,下一刻,他的双足泡在了温热的水了。

“哦呼……”

宋礼卿舒服得吐出一口浊气,他准备好的说辞直接被憋了回去。

君麒玉一言不发,先是给他沐足舒缓疲倦,又擦干他每一根趾头,最后取出了一根针。

“你你你干嘛?”

宋礼卿以为他开始要上什么刑罚了,惩治他擅闯军营之罪了。

“血泡要挑破才容易好。”

“疼……”

“知道疼就好,看你下次还敢胡来。”

宋礼卿不知道他这怨气哪来的,真是好笑,自己还没有生气呢,他倒是先板着脸吓唬人。

君麒玉挑破血泡之后,撒上药,再把他的双足缠上绷带,宋礼卿通体都舒爽多了。

“你今日就睡我这儿。”

宋礼卿可不想和他同床共枕,拒绝道:“不用,我睡军医的帐篷就好。”

“十几个男人挤一起,臭都臭死了。”君麒玉没好气地说道,“何况,你还嫌不够招蜂引蝶呐?你瞧瞧武大头那意乱情迷的样子,你这是扰乱军心。”

“我……”

宋礼卿说不过他,又不得不承认,君麒玉这个垫了软垫的睡塌比硬木板床舒服太多了,他已经几天没睡一个好觉。

君麒玉熄了蜡烛,挤进了宋礼卿的被窝里,两个人同时一转身,异口同声审问。

“你老实交代。”

“你坦白从宽。”

宋礼卿虽然心虚,但嘴硬:“我交代什么?我有什么好交代的?”

“你……你擅自跑到前线阵地来,万一……万一出了意外,你让我怎么办?”

君麒玉想想都后怕,气着气着,竟然还委屈了起来。

宋礼卿不甘示弱地问:“你先告诉我,你眼睛什么时候治好的?是不是在给我沐浴搓背那日之前?”

“我没有。”君麒玉可不能承认,“那会儿还瞎着呢。”

宋礼卿再也不信他这张破嘴里说出的话了。

“你堂堂太子殿下,你装瞎偷看人洗澡,你狡诈阴险,猥琐至极……”

作者有话说:

第五更~

凌晨晚安~